楚维束在旁晾了好半晌,才缓缓出声,对着两个丫鬟挥了挥手:“不用沏茶了,你俩下去吧。”
两个丫鬟不明所以,看了一眼白凝,便只能行了个礼,然后转身出了房间。
小竹小梅走了,当下整个房间,包括房间外面的院落都是一派寂静,静的有些萧条,尽管这个季节,院子里仍是花团锦簇,可相比眼下房间内的气氛,再繁华的景色却也多了几分无可奈何。
屋内静了良久,却是楚维束先开了口,他忽地出声,问道:“为什么?”
白凝眸子动了动,她明白这一句为什么夹杂了太多的无奈与不解,当然也有责怪与伤感。
她轻轻吐了口气,朱唇轻启:“身不由己。”
楚维束:“凝儿……”
“你娶了妾!即将立为正妻!”楚维束话说一半,白凝却是忽然冒出了这样一句,那语气凉薄而又淡漠,像是在说着一件极为稀松平常的事情。
楚维束话语一滞,目光有些晦涩地瞧着眼前的女人,良久,方才道:“我的妻,从来都是你一人。”
白凝垂了垂眸子,又道:“你杀戮太重!”
楚维束苦笑:“战场之地,敌生我死。”
白凝:“你我道不同!”
楚维束:“道在哪?天下不定,哪还有道?”
白凝:“……”她确实再也找不出借口,即便方才说的那些通通都是借口,可这些借口加在一起,她也终究难逃心中那一关。
楚维束轻轻叹息了一声:“我知你心中还有话,你只是不愿说罢了,你在怪我欺骗了你。”
白凝眸子动了动,眼中恍然掠过去一抹难以言喻的愕然与慌张。
的确,她在怪他,怪他欺骗她,怪他将自己的性命作为赌注,怪他在生死存亡之际还在欺骗着她。
这……才是重点。
白凝拧了拧眉:“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我终究是回不到从前,即便是从前,我也不能随心所欲,何况是现在你身居高位,手握大权,我更是处处受掣,这早已经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楚维束……你我本非同路人,就此放手吧。”
楚维束一阵愕然,俊美的脸容浮现出一抹冷意,他冷笑了起来:“放手?如何放?”
白凝抿了抿唇:“从此后,天涯海角,你我形同陌路。”
楚维束轻笑了一声,笑声满是悲凉:“形同陌路?好一个形同陌路!”
白凝垂了垂眸子:“倘若一切一切早已命中注定,注定这片大陆必须厮杀,必须……尸累成山,你说……谁会是那个最后的始作俑者?”
白凝的眸子看似平静地瞧着他,那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听在楚维束的耳中,竟是那般波涛汹涌,暗藏深意。
楚维束眯了眯眼,单手执起她的手腕:“你什么意思?”
白凝苦笑,倘若造成杀戮之人是楚维束,而她又是那命中注定要结束这一切杀戮之人,那么终有一天他们二人会针锋相对,这样的局面,白凝不愿意看到,与其此刻难舍难分,倒不如早些忘记前尘,也比命运来临的那一刻措手不及要好。
“相爷,我说过,你我并非同路人!”白凝冷淡的眸子淡淡注视着男子,那平静的眸子仿佛带着某种暗示。
放过我吧,楚维束,就当是放过你自己。
“哈哈哈……”楚维束恍然失笑,俊美的面容布满冰冷的气息,他执着她的手却也在同一时刻放下了。
这个女人,他是那样的了解,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他也同样一眼便知。
她的眼神告诉他,分开……是早晚的事,是不可避免的。
这样的事实,让楚维束顿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自处,这一刻……他突然很希望,自己可以不那么了解她,那样至少他还能装作什么也不知晓,他还可以自私地留下她。
可是正是因为这种了解,抹杀了他最后的执着。
她不会留下了,绝对不会了……
楚维束敛起嘴角的苦笑,很快恢复了他深沉的模样:“那你告诉我,既然你已决定离开,为何此番还要来到我的相府?为何还要给我机会找到你?”
她若想逃,天涯海角,哪里不能逃?
“你倒是告诉我,你怎么就能逃到本相的府宅中来了?你说?”
白凝抿了抿唇,然后轻轻吐了口气,开口:“为了一样东西,这样东西……唯有你有。”
楚维束眯眼,面色顿时更加的冷漠:“你说吧。”
白凝抬眸,淡淡开口:“续命簪。”
楚维束眉宇微微一动,面容露出了一抹惊讶:“你要此物何用?”
“你愿意给吗?只要你给,我可以留下。”说完,她那明亮的眸子瞬间便深邃了几分。
楚维束轻笑了一声,面上随即露出了一抹晦涩的悲凉,她果真是会算计,连他对她的感情以及对寒霜的承诺也一并算计了进去。
“真没想到……当初随口那样一提,你竟真打算用我来交换那续命簪?”楚维束眯了眯眼,目光依旧执着地注视着女人,似要从她脸上瞧出犹疑与愧疚,可惜什么也没让他瞧见。
楚维束只觉得一颗心无比的痛,痛的连呼吸都疼,痛的……连他自己都怀疑当初那份看似美好感情到底是真是假?
续命簪乃寒霜世代家传,若要得之,寒霜必须嫁之,当初楚维束葬身火海为真,却也是寒霜凭着那续命簪将他的身体修复,得以存活,所以……他才会娶了她,以作回报。
可现在白凝要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