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庆刚走出数十步,忽然听见旁边树林内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你可是李延庆!”
李延庆一回头,只见树林内走出两人,前面是一个中年官员,虽然两鬓已斑白,但依旧文质彬彬,说不出的温文尔雅。
“你是李知州!”
李延庆忽然认出了这个男子,竟然是当年知州李夔,他顿时大喜,连忙上前躬身施礼。
李夔已经年近六旬,但保养得非常好,看起来也就五十岁左右,只是两鬓已斑白,看出他已不年轻,他现任太常少卿、京西南路安抚使。
李夔刚才看见李延庆教训四个衙内,心中暗暗叫好,却又发现这个少年十分眼熟,李延庆相貌变化颇大,他感觉是李延庆,却不敢肯定。
他也听长子说起,李延庆考中了相州发解试第一名,现在在太学读书,他有心想去看看李延庆,只是他很少在京城,这几天正好回京述职,没想到在矾楼遇到了李延庆。
李夔捋须呵呵道:“李少君,我们有六七年没见了吧!”
“回禀世伯,已经有七年了。”
“是啊!时光竟过得如此之快。”
李夔又回头招手,“你应该还认识吧!当年的小郎君李延庆。”
李延庆早已看见了李夔身后之人,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娘,梳着双环髻,长得眉眼如画,眼如深潭,鼻子高挺而秀丽,一张鲜红的樱桃小嘴,虽然年纪不大,却长得清丽绝伦。
只她穿着一件翠绿色的襦衣,下身是一条石榴红的百褶长裙,身材纤细苗条,只是身量尚未长成,还显得有几分柔弱。
“你是九真姑娘!”
当年李延庆见到李九真时,她才五岁,现在已经长成了一个美貌无双的少女了。
李九真已经没有了从前小姑娘时的热情爽朗,她显然更多了几分少女的矜持,俏脸飞过一抹羞红,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承认她是李九真。
李延庆连忙躬身行礼,“延庆向九真姑娘赔罪,当年那张纸条被我洗衣时不小心洗坏了,没法给姑娘寄书!”
李延庆当年答应过李九真,把大圣捉妖记的第二部寄给她,但他把写有地址的纸条弄湿了,承诺最终没有能兑现。
李九真已经恢复了常态,她淡淡笑道:“孩童戏言,李少君不必放在心上。”
这时,远处一个俏丽的年轻少妇向李九真招招手,“九真,到这边来!”
李九真向父亲行一礼,“爹爹,我先到阿姊那里去。”
“去吧!”
李九真偷偷又瞥了李延庆一眼,这才匆匆向楼上去了。
李延庆望着她走远,李夔呵呵笑道:“李少君,听说你进了太学,恭喜啊!”
“多谢世伯当年帮助我父亲,还要感谢李大哥秉公直言,延庆才得以考上发解试。”
“这还是要靠自己,没有自身的才学支撑,谁也帮不了你,对了,你父亲现在在做什么?”
“父亲也在京城,目前在从商。”
李夔低低叹息一声,“多可惜啊!你父亲当年也是解元,若不出事,很可能也已经是进士了。”
李延庆微微一笑,“做商人一样可以创造财富,报效国家,我觉得也没有什么不好。”
“这倒是,本朝不歧视商人,希望你父亲能做一个儒商,我常年住在襄阳,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会尽力而为。”
“多谢世伯关照!”
李夔点点头,“你坐在哪个位置?”
“学生坐在秋楼三百三十七号。”
“那就相隔甚远,我坐在春楼,我要去看看九真,先上去了。”
“世伯请!”
李夔走了几步,又回头对李延庆道:“那几个衙内尽量不要去招惹他们,小鬼难缠,你要明白这个道理!”
“延庆明白,谢谢世伯提醒。”
李夔快走回楼去了,李延庆再看刚才梁晴倒地之处,人已经不见了,他这才转身向楼上走去。
.........
时间已经快到黄昏时分,大部分宾客都已抵达矾楼,矾楼热闹异常,一千多名客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而在夏楼的一处空旷地,百余名年轻男女则聚在一起玩耍,李延庆不由快步走了上去。
原来是在玩文射,只见靠墙边摆放着三只标准的箭壶,旁边各站着一名管事,身后桌上摆满了各种奖品。
文射是传统的娱乐项目,上至宫廷大宴,下至普通人家聚会,都会举行文射娱乐,请客人家会摆出一些彩头助兴。
今天是郑家请客,摆出的彩头当然十分名贵,主要以金银为主,最差也是银果子,也就是一小锭银子,外型象一颗琵琶果,重一两,最昂贵的却是一对纯金打造的大马士革金壶,每只至少重五十两,从这里也可以看出郑家比较俗气,都用金银来做彩头。
不过第二昂贵之物却是一把剑,叫做相州剑,是大梁十三剑之一,虽然这柄剑至少价值千金,但郑家只花了五百两银子从安阳一家质库中购得,所以在彩头中只能排第二。
参加文射的人分成了两拨,一拨主要以年轻文士和少女为主,他们人数最多,都是官宦子弟,主要是图一个娱乐,水平也比较差,大多投一丈线,偶然投中一支便大呼小叫。
而另一拨约有二十余人,基本上都是男子,大多身材高大,有年轻人,也有老者,他们一个个神情严肃,基本上都站在两丈线外投射,无论出手还是准确性,看得出都很专业。
从他们走路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