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译的唇角淡淡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在那灯影下犹显得温暖了几分。
恰在这时,轻微的打帘声响起,萧译并未回头,檀墨闻声转了过去,正是门外的一个侍从端了一个托盘上来,盘中小心翼翼的搁着个青花小瓷盅。
檀墨忙上前接过来,摆了摆手,那侍从便恭谨地下去了,檀墨转身小心将那托盘放到桌案上,捧出那青花小瓷盅,随即轻轻搅了搅,舀出了一小碗打着旋儿,升着热气的汤汁来。
“殿下,今日您饮了这么多酒,喝点醒酒汤吧,免得伤了贵体,明日起了不舒服。”
檀墨双手小心奉着碗走到萧译身后,萧译微微侧首,随即接了过来,也未多等,便扬手饮下一碗来。
一股温热的暖流熨帖下去,让人不由精神微凝,那微微的头晕口干之意也稍稍强了些。
“这谢家的人也是个个厉害,几位公子年纪不大,酒量倒是成了裕王爷这样的酒仙了。”
听到檀墨在身后难掩诧异的喃喃自语,萧译并未说话,只抬手将小碗递了回去,檀墨随即也止了话,双手接了过来,归置回原位。
不过不得不说,檀墨说的对,从前在家宴中,皇爷爷不下一次夸过裕王爷这个亲弟弟的酒量,不仅能一一受了旁人的敬酒,还能轮番的喝回去,而且平日里也好酒如命,好似每日不啜上两口,那一整日便是白过了一般。
可今日谢家这几个子孙,却是足足比得上裕王了。
萧译如今只觉得,自沾酒起,自己还从未像今夜这般饮过。
没想到,谢家竟是这般善饮。
那,她呢?
当脑海中浮现出少女淡然一笑的模样时,萧译唇角浮起的更深了几分,随即微微侧首。
正好,夜朗月清,也是个好时候。
“殿下,您要去哪?”
眼看着自家殿下竟转身朝外去,檀墨不由有些莫名。
殿下今日饮的那般多,难道不要早些歇息?
“走一走,散散酒。”
少年丢下短短的几个字,便已撩袍跨出了门槛。
檀墨先是一愣,这不是刚散步回来?
但随即又反应过来什么一般,利索地追了出去。
……
这厢,当顾砚龄的解酒汤送到谢昀处时,谢昀恰好还在其父谢道玄处未归,因谢昀从小贴身的长随白炉知道,这位表姑娘对于自家公子不一般,因此便亲自由两个小子提着灯,前往顾砚龄的望云阁致谢以示尊敬。
“啪——”
顾砚龄指尖轻捻棋子按在盘上,绛朱随即打帘小声走了进来,微微一福身。
“姑娘,大公子身边的白炉来了。”
顾砚龄指间微微一顿,随即收回手来,轻微侧首道:“让他进来吧。”
当绛朱退了出去,随即便引着白炉走了进来。
白炉看着眼前的少女便觉得亲切,虽是三年未见,却是丝毫不陌生,反倒觉得格外亲熟。
因而他进门先掸平整了衣衫,这才进来深深地拱手鞠躬,以示尊敬,随即笑意盈盈的道了一声:“表姑娘。”
顾砚龄闻声唇角在灯影下柔和了几分,轻吐出几个字来。
“起来吧。”
白炉闻言这才起身,随即不等顾砚龄问,便是抬头一笑。
“表姑娘,小的是特意来替公子感谢表姑娘的醒酒汤来的。”
顾砚龄听了不由失笑:“不过是小事,哪里还要你亲自来跑一趟。”
白炉闻言咧嘴嘿嘿一笑,语气倒是颇为正经:“因着公子尚在老爷那还未归,否则只怕公子会亲自来向表姑娘致谢的,等公子回来了,知道小的这般,必也是满意的。”
顾砚龄听完,笑意不由更深了几分。
这时白炉觑了下上面少女的神色,随即又补了一句:“凡是和表姑娘沾边儿的事,从来都是重要的,哪里会有小事。”
到底是谢昀身边的人,既忠心又会说话,一字一句,恰到好处。
念及此,顾砚龄看向白炉唇角一扬,语中温和道:“好了,今日我见昀哥哥也饮了不少,你快回去好生照顾着吧。”
白炉闻言,笑意更深,忙躬身道:“是,小的这就去,表姑娘也早些歇息。”
……
当萧译状似无意,却又漫无目的的走到了望云阁的院落前时,不由渐渐顿下了步子,静静的伫立在那,看着那院中通明的灯火,仿如入定,不再往前,却也未有转身的意思。
“殿下。”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檀墨骤然轻微出声,萧译微侧首,却见檀墨似是在看着什么,不由微蹙眉,顺着看过去,恰好看到顾砚龄身边的贴身丫头,好像是叫绛朱的,正送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当萧译细看之下,却是模糊间认出来,那人正是谢昀的贴身长随。
萧译平静的眸子不由一亮,随即微微一黯,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方才自己是太入神了,竟未看到还有旁人。
如此,
谢昀,也该在吧。
不知为何,当从前知道长春宫的成贵妃有意促成九皇叔与顾家长姑娘时,他的担心倒并不多。
但今日只静静看到谢昀与她的见面时,他却隐隐有些异样的感觉。
说不清,道不明。
当萧译嘴唇微抿,正欲转身回去时,却是见白炉竟带着两个小仆独自走了。
萧译原本将要跨出的步子又顿住了。
莫非,谢昀没有来?
当这个答案划过脑海一闪而过时,连萧译自己都未察觉,自己竟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