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神父口才不错,把非法卖药的失足男青年遭遇郊狼袭击的过程叙述得栩栩如生,有如亲见。
张子安听得津津有味,意犹未尽地问道:“昨天刚发生的事,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平时有收听境外电台的广播?”
杨神父摇头,“不,那个年轻人居住的街区里,正好有个神父与他相识,听他说了这事,而我是听到的转述。”
“哦……”
张子安大致明白了,虽然听起来挺离奇的,但美国经常有这种一边做着非法勾当一边虔诚信教的人,不知道他们平时心中怎么处理神的教诲与自己手里为作奸犯科之间的平衡。
“那人后来没事?”
“没事,郊狼跑掉之后,他忍痛捡起失手掉落的枪,料想枪声可能已经被人听到,警察很快就会赶来,简单地把手腕包扎了一下,就溜之大吉了。”杨神父答道。
跟滨海市废品收购站的员工不同,神父们转述的事情不会过于夸张,应该很接近于事实。
“郊狼都泛滥到这种地步了,也没人管管吗?”张子安感慨道,这就是国情不同吧,如果是国内,可能早就闹得满城风雨了。
杨神父很遗憾,“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始终有反对的声音,而且这些郊狼应该是从森林公园里流窜出来的,源头是在森林公园里,但在森林公园中,猎杀郊狼是违法行为——不仅如此,哪怕在旧金山市区,无论是射击还是毒杀郊狼,同样算是违法行为。”
“呃……”
张子安无言以对。
美国大体上算是个法制国家,正经人是不愿意冒险做违法行为的,否则天价的律师费和牢狱之灾在等着你,而非正经人……又不在乎郊狼的威胁。
所以也不可能用异烟肼之类的药物来毒杀郊狼。
杀又不能杀,指望它们良心发现自行离开也不现实,确实令人头疼。
杨神父说道:“依我之见,可行的办法有两种,要么是找到郊狼性情突变的源头,要么是引入郊狼的天敌,前者不容易,后者同样不容易,而且见效慢。”
“郊狼的天敌?”
杨神父点头,“郊狼,最大的天敌不是人,而是它们的近亲灰狼。北美的灰狼几乎被人类赶尽杀绝,所以郊狼的地盘不断扩张,从墨西哥一直蔓延到北极圈,小至地鼠,大至麋鹿,都是它们捕猎对象。以前,黄石公园北部河谷同样被郊狼的存在而困扰,后来科学家把从当地消失很久的灰狼重新引入该地区,灰狼会捕食郊狼,就像郊狼会捕食宠物狗一样,一段时间之后,郊狼就被彻底赶出了北部河谷。”
这个算是生物防治的办法,然而郊狼倒是被驱逐走了,问题是又引来了灰狼啊……灰狼可比郊狼牛叉多了。
至于郊狼性情突变的源头……
张子安不敢肯定,但也许不是性情突变令它们开始攻击成年人,而是其他某些因素。
那些因素如果不消除,即使用灰狼驱逐走郊狼,恐怕下一个出问题的就是灰狼了。
“对于郊狼性情突变的原因,你们有什么看法没?”他追问道。
他感觉杨神父此行去美国,很可能与郊狼有关,但没有想明白这种事为什么要让神父出面来做,明明应该是生物学家的事。
杨神父谨慎地说道:“还不清楚,食物中毒、水源污染、环境剧变、疾病的因素、人类的刺激,都可能对郊狼群体造成类似的影响,需要仔细调查之后才能下结论……抱歉,我说这些,会不会影响你旅行的兴致?”
“那倒不会,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张子安笑道。
“其实在旧金山市内,只要不夜晚出行,还是相对安全的,你也不用太担心,只是离开市区去周边地区玩的时候多加小心就是,尽量避免单人行动,以免遭遇不必要的意外。”杨神父好心地告诫道。
“我知道了,谢谢。”
随着空姐推着餐车前来送餐,他们之间的谈话告一段落。
饭后,困意上涌,他们又各自小憩,睡醒之后虽然有继续交谈,但是没有再提到郊狼的事,杨神父说了一些在比利时求学时的趣事和见闻,张子安也把不久前去埃及游玩的经历挑了一些作为回应。
不知不觉中,这趟长途飞行的旅程接近终点,旧金山遥遥在望。
飞机开始下降,一望无际的大海尽头出现了棕色的大地。
总的来说,这是一次愉快的飞行经历,虽然没有高质量的空姐,坐在旁边的也不是年轻美女,但并不寂寞。
有意抑或无意,张子安和杨神父并没有交换联系方式,因为他们两个都清楚,如果回国之后想找杨神父的话,只要去滨海市南城区的教堂就行了,但是对于不信教的张子安来说,似乎没有去教堂的必要。
所以他们都认为,这次愉快的谈话是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谈话。
取了行李出了机场之后,杨神父礼貌地询问张子安要不要搭车前往市区。
张子安看到有人开车来接杨神父,是两个外国人,从气质来看,似乎也是杨神父的同行。
他觉得这样不太方便,人家自己人可能有私密的话要说,就婉言谢绝了邀请,选择乘坐便宜的捷运。
此次自费旅行为了省钱,他没有选择住在市中心方便但是价格昂贵的酒店,而是通过上订了一间稍微偏点儿的民宿。选房子花了不少工夫,总体原则是——位置可以偏,房间可以小,但必须有足够的**空间,而且不能跟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