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张子安昨夜听到了狼嚎,但怎么说呢,他没有在野外见过狼,更没有听过野外的狼嚎,只能从声音上判断跟郊狼的嚎叫有明显区别,他觉得可能是狼。
他不敢确定的原因是加州的灰狼自1924年之后就已经灭绝了。
至于在动物园里见到的那些狼,早已被人喂得失去了野性,等闲也不会嚎一次。
现在,他亲眼见到了这条体形健壮的北美灰狼,更奇怪的是它的脖子上居然还有个项圈,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养灰狼当宠物?
这又不是中东,无论是美国富豪还是中东狗大户都更喜欢养大型猫科动物来炫富,你养条灰狼人家八成还以为是不纯的哈士奇……
随着灰狼与几条郊狼的对峙,它身形一动,张子安通过望远镜看到了项圈的更多细节。
这是一个带着信号发射器的项圈。
差不多的项圈,他曾经在埃及沙漠里给耳廓狐戴上过。
他明白了,这条灰狼要么是被科学家放养的,要么是曾经被科学家捕捉过,麻醉之后戴上项圈又放归自然了,就像他们在埃及沙漠里做的那样,这个带信号发射器的项圈是用来跟踪记录这条灰狼的迁徙路线以及生理特征的。
加州本地的灰狼自1924年灭绝之后,再次目击到灰狼的出现分别是在2015的沙斯基尤县和2017年的拉森国家公园,被科学家命名为沙斯塔狼群和拉森狼群,其中前者的灰狼一家七口于2016年消失了踪影。
难道消失的沙斯塔狼群其实是悄悄跑到了红木森林里?
这是很有可能的,灰狼的耐力很好,为了寻找食物,它们每天能跑上30多公里,只要躲开人类,跨地区迁徙对它们来说是很轻松的事情。据推测,沙斯塔狼群和拉森狼群的成员可能就是从北边的俄勒冈州跑来加州的。
至于它脖子上的项圈,按理说戴上一段时间之后就会自动脱落,方便科学家回收,不过有时候会卡住而未能按预期脱落,结果把电耗完了也没能被回收,这也很正常,是机器就会出故障,灰狼平时生活和猎食的时候又不会小心爱护和保养项圈。
当然也不能排除其他可能,比如这条狼同样是从俄勒冈州跑来的孤狼,因为长大之后不能总跟父母待在一起,总要出门闯荡一番,建立自己的事业、领地与家庭。
那么昨天晚上的狼嚎,是来自于这条狼么?还是说这条狼也是被狼嚎声吸引过来的?
被它咬住脖子的郊狼由于气管被阻塞,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挣扎的力度也越来越弱。
其他几条郊狼分工,由两条在正面吸引灰狼的注意,另外三条分别跑到灰狼的侧面和后面,试图采用围魏救赵的战术,通过攻击灰狼来救回同伴。
中国古话都说狼是铜头铁腿豆腐腰,意思是狼的腰很脆弱,其实这对大部分陆地脊椎动物都是成立的,肋骨不可能覆盖到腰部,否则就没法灵活转身了,人的腰也很脆弱。
灰狼也不傻,不可能把自己的软肋交给敌人,但是它又不想放弃到口的猎物,于是干脆拖着嘴里的郊狼就跑。
郊狼们紧跟着就追。
灰狼跑一段,放下嘴里的郊狼,露出獠牙低吼着吓退郊狼,等郊狼们一退,又叼起那只奄奄一息的郊狼继续跑,就这样且战且退。
两方都对张子安没兴趣,就这样你来我往的,很快就消失在树林里。
他原地等了一会儿,郊狼和灰狼似乎短时间内都没有回来的意思,但时间长了,郊狼可能会回来继续吃鹿尸。
“我过去看一眼,你们在这里等等。”他让精灵们留在原地,因为靠近一头病死的鹿很危险。
他快速深呼吸几口,然后猛吸一口气憋住,快步走到鹿尸旁边——他憋气不只是避免闻到熏人欲吐的腐臭味,更是为了避免吸入可能存在的气溶胶。
“嘎?你要去看啥?这鹿没角,八成是母的,你不感兴趣!”
唯一没有感染风险的理查德却格外珍惜自己的小命,扑腾着翅膀离开他的肩膀,落到树枝上梳理自己的羽毛。
鹿的后腹部被郊狼们从菊花那里掏开,肠子之类的内脏全都被拖出来,青紫红之类的令人不忍卒睹,他也刻意没让目光落在那里。
内脏的味道大概正在扩散,说不定会引来其他食腐动物,所以他的动作要快。
他绕到鹿的另一侧,看到了它的耳朵。
刚才用望远镜看的时候,他就注意到鹿尸的耳朵上有东西,但是太远看不清,这时看清楚了,那是一个黄色的耳标,就是通常用于养殖场里给鹿作标记的那种耳标。
他拿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包括鹿的整个尸体和耳标的特定,然后小跑着回到空地的边缘,这才吐出肺中的浊气呼出,快速深呼吸几次,把气喘匀。
“你这个白痴去看什么了?”理查德又飞回他的肩膀上,这只贱鸟的嘴真的像唐僧一样永不闲着,而其他精灵知道他肯定要说,都在等着听。
“这头鹿,可能是屠宰场里待宰的鹿。”他说道,但无论他还是精灵们都清楚,被带进屠宰场的鹿想从三米高的电网内跑出去,无异于天方夜谭。
所以,这头鹿应该不是逃出屠宰场的,否则都能写一本肖申鹿的救赎了,而八成是屠宰场雷击起火无法运作之后,被李皮特他们放掉的。
李皮特他们短时间内无法让屠宰场恢复正常,估摸着要停工三五个月,那天刚运到的这批活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