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安站在收银台前,让鲁怡云从网上订购一批不干胶贴纸。他准备仿效雷娜与卡尔的宠物店形式,在自己每个鱼缸上都贴上标签,让顾客不用询问店员就能知道鱼缸里养的是什么生物,需要什么样的饲养环境,以及饲养难度如何。
这样可以大大节省店员的时间,不然每来一个顾客都问来问去真的很烦,时间长了店员难免失去耐心。
他在德国时拍了不少照片,把其中关于标签样式的照片发给鲁怡云,再让她传给电商的卖家。
刚嘱咐好这件事,店门左右一分,一位顶着灰白头发的人满面春风地走进店里灰白色的头发并非时下流行的“奶奶灰”染发,而是真的是灰色。
谷奶奶还是跟上次见到她时的打扮差不多,胸口垂着一副老花镜,腋下夹着几份小本本,胳膊上套着“居委会街道办”的红袖章。
老年人体虚,张子安已经换上了夹克,而她还穿着羽绒服,不过也这也正常,“二八月,乱穿衣”么。
这是张子安回到店里的第一天,心知肯定会有人来找他,毕竟柏林电影节这么大的轰动,不论人们对飞玛斯获得最佳男主角有什么看法,至少名气已经传开了不论人们是捧是骂,客观上都是在替飞玛斯扬名。
“哟,谷奶奶,快请坐!王乾,给谷奶奶搬把椅子过来!”他大声招呼道。
谷奶奶笑呵呵地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奶奶我说几句话就走。”
尽管如此,王乾还是搬了把椅子,请她坐下。
“谷奶奶,当时我本来准备感谢一下居委会这些年来的帮助和扶持,但是一紧张就忘词了……”
张子安忐忑地解释,他以为谷奶奶是兴师问罪来的,因为他无论是在说领奖辞时还是接受采访时,都没有提到居委会。
“咳!”谷奶奶连连摇手,“那事就别提了,正巧那几天奶奶我去外地探望孙子,请了几天假,结果居委会那些新来的就不会办事了……老实说,小安子你自己经营店铺不容易,谷奶奶我都看在了眼里,本应该多加扶持,但是居委会的工作就应该一碗水端平,不能厚此薄彼,对吧?”
张子安竖起大拇指,“谷奶奶你说得太好了!就是这么个理儿!”
谷奶奶以老年人特有的琐碎,东拉西扯地唠叨了一会儿,问了问德国那边的饭菜吃得习惯不,问了问经营上有没有什么困难,又问了问电影何时上映,表示到时候居委会要组织大家一起去捧场,顺便还关心了一下张子安的个人问题,隐晦地提醒最好还是找个中国妹子结婚……
张子安左耳进右耳出,随意敷衍了几句。
寒暄已毕,谷奶奶话题一转,谈到了正事。
“小安子,今天谷奶奶过来呢,是想跟你透个底儿!”她瞅了瞅左右无人,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哦?什么事啊,谷奶奶?是有哪家妹子看上我了?”张子安配合着压低声音,搞得跟地下党接头差不多。
“那倒不是,是上次让你申报三八红旗手的事。”谷奶奶戴上老花镜。
“是五一劳动模范。”张子安纠正道。
谷奶奶一拍大腿,“对,是五一劳动模范!这个劳动模范是咱们东城区评选的……奶奶我实话实说,本来小安子你希望不大,但自从你得了这个百林电影节的奖……”
“是柏林,不是百林。”张子安再次纠正道,“另外那奖不是我得的,是飞玛斯得的。”
“咳!看我这记性,奶奶我说张百芝说顺嘴了!”她又一拍大腿,把后面那半句忽略掉了。
张子安只能陪笑。
“自从你得了这个……柏林电影节的奖,奶奶我打听到了准信东城区劳动模范,你十拿十稳了!”谷奶奶信誓旦旦地拍胸脯说道。
然而,张子安听到这个消息的表情并非她料想中的欣喜若狂。
“小安子,你咋不高兴?”她纳闷地问道。
张子安苦笑,“我挺高兴啊……劳动模范有奖金不?”
“奖金当然有。”谷奶奶说道,“省劳模有1万,市劳模有4000,咱们东城区劳模有1000。”
好吧,蚊子腿也是肉,1000块钱也是钱,总比没有好。
谷奶奶认真地说:“小安子,奶奶知道,你们年轻人觉得劳模只是个荣誉,没什么用,但你可别小看这个荣誉,到时候锦旗奖状往墙上一挂,对你做生意是很有好处的同样两家店,人们干嘛不愿意来劳动模范的店里买东西?就算贵一些也更放心。”
张子安正色点头,表示谷奶奶说的没错。
“而且……”谷奶奶又压低声音,“奶奶再给你透个底儿,说不定今年的滨海市劳模也有你一份呢!”
“真的?”张子安很意外,市劳模的意义可比区劳模要厉害得多。
“奶奶不敢打包票,但有那么几分把握。”谷奶奶说道,“小安子,要是真当选了市劳模,你就能得到市领导的接见,到时候把你与市领导的合影往墙上一挂,不论是工商、税务、卫生、消防、城管,全都要给你几分薄面,就算去机关里办一些手续也更方便。”
张子安频频点头,谷奶奶所言不虚,凡是做过生意的都知道这几个部门有多难伺候。
他在电影里看到过,就算是美国那些富商,也会把跟总统的合影挂在办公室最醒目的位置上,都是同样的道理,表示我跟总统是朋友,你们整我之前先考虑清楚。
这种做法看似俗不可耐,但真的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