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人领着大家,他在黑色的水中踏着坚硬的地面前进,让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走下去,越来越深入沼泽中。被他称作铁抓的树耸立在水中,根部暴露在外,扭曲地抓着地面。
树枝上垂下来的气根沿着勉强可行的小路低垂着。浓雾开始聚拢,没有人能看见几尺之外的东西。他们被迫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每一步。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跌进那些深不可测的黑色臭水中。
突然间,小径消失在沼泽中。
“现在怎么办?”卡拉蒙不悦地问道。
“靠这个,”河风说。一座藤蔓揉成的简陋绳索桥悬挂在树上。像道蛛网般地横跨在水面上。
“这是谁建的?”罗伯特问道。
“我不知道,”河风说,“但是每逢无路可走的时候你就会看到这种桥。”
“我告诉过你,沙克·沙罗斯不会一直空旷无人的。”罗德利斯低声说。
“是的,我想你们至少不该对诸神送给我们的礼物丢石头,”罗伯特回答。“不管再怎么样糟糕,我们至少不需要游泳过去。”
横跃藤蔓桥的旅程并不愉快。藤蔓上遍布着湿粘的青苔,走起路来必须要更加小心。整座桥一碰就摇晃个不停,每一个人经过的时候都是提心吊胆的。
他们安全地抵达另一边,但走不了多久便又被迫走上另一座吊桥。四周始终布满黑色的死水,仿佛有着无数对饥渴的眼睛正在窥探他们。接着他们到了一个地方,没有坚硬的地面,也没有藤蔓桥。前面只有一望无际的污水。
“这不是很深,”河风喃喃地说。“跟着我,除了我踏过的地方不要走上任何地方。”
河风踏出一步,跟着另一步,用感觉来找路,其他的人跟在他后面,直愣愣地看着水面。水中有很多看不见的东西会从他们的脚旁滑过,让他们如惊弓之鸟。
直到他们踏上坚硬的地面后,每个人的腿上都覆满一层让人作呕的粘液。但这段路看起来,也许是最难走的一段。因为丛林现在看起来没有之前的那么浓密,他们甚至可以从树梢看见微弱的阳光。
越往北方走,地形就越来越平坦。到了正午时分,罗伯特在一棵老橡树地下找到一个结实的土地,于是便要大家休息一下。伙伴们坐下来吃着中餐,为了庆幸脱离沼泽地带而满怀希望地交谈着。绯月和河风除外,他们一声不吭。
哈勃全身衣服湿透,不停地发抖着,并且抱怨关节的抽痛。罗伯特开始担心,他知道矮人被关节炎所苦,也想起来哈勃一直担心拖累他们。罗伯特拍拍坎德人的肩膀,示意他到旁边来。
“我知道你的那些袋子里一定有些东西可以驱除哈勃的寒意,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罗伯特柔声说。
“喔,当然喽,罗伯特,”韦德兴奋地说。他摸东摸西地一个袋子一个袋子地找着,最后终于摸出了一个闪闪发亮的银瓶来。“白兰地,欧提克店里最好的!”
“我猜你没有付钱吧?”罗伯特微笑地问道。
“我会的!”坎德人一脸受伤的样子。“下次去我就会。”
“当然。”罗伯特拍拍他的肩膀。“给哈勃喝一些,别太多。”他警告道,“只要让他身子暖和起来就好。”
“好的!然后我们就可以带头!”韦德笑着跑向矮人,罗伯特则回到其他人的身边。其他人都在静静地收拾着午餐。准备离开。我们每个人都用得着那瓶酒,他想。绯月和河风整个早上都一言不发,他们的情绪感染了所有的人。罗伯特想不出有什么安慰他们的办法,他只希望时间能够为他们疗伤止痛。
大伙下午又沿着小径走了一个多小时,由于丛林最茂密的地带已经过去,所以速度比上午要快了许多。当他们以为已经离开了沼泽的时候,前面的路上突然再也没有结实的土地。大伙沮丧地再度踏入气味薰人的臭水中。
只有哈勃和韦德毫不受这沮丧气氛的影响,他们两个远远地走在大伙的前面。
韦德很快就忘记了罗伯特的警告。白兰地不只让他们的身体热了起来,也驱逐了心中的阴影,所以坎德人和矮人不停地把瓶子传来传去,直到整瓶酒都被他们喝光为止。然后他们大跨着步,开玩笑地讨论着下次遇到龙人时候应该怎么办。
“没错!我一定会把他们变成石头的!”矮人挥舞着想象中的战斧,“轰!正中他的蜥蜴脑袋。”
“我打赌罗德利斯用眼神就能把它变成石头的!”韦德模仿着法师肃杀的脸和锐利的眼神,两个人一起开怀大笑,接着突然住嘴,轻声咯咯笑着,唯恐罗伯特听到他们的声音。
“我打赌卡拉蒙拿把叉子就可以把他们的尸体吃下去!”哈勃说。
韦德笑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矮人则哈哈大笑。突然湿软的地面中断,韦德拉住哈勃,因为他差点一头栽到沼泽的水里去,这沼泽十分宽,连藤桥都没有办法跨越它。
上面倒着一棵巨大的树,宽大的树干可以同时让两个人并肩而行。
“这才叫桥呢!”哈勃后退一步,试着要让自己的眼睛聚焦。“不用像蠢蜘蛛一样爬网了。我们走。”
“我们不先等等其他人吗?”韦德轻声问。“罗伯特不会希望我们分散开的。”
“罗伯特?哈!”矮人嗤之以鼻,“我们会让他知道的!”
“好呀!”韦德兴奋地答应。他一跃跳上那棵树。“小心,”他滑了一下,但轻易地恢复平衡。“这有点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