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终于开始变得平坦,树变得稀疏,大伙走在冬天变黄的枯草上。
虽然没有人可以看穿这片浓密的雾,但每个人都可以感觉到四周是一片广大的空地。
“这就是迷雾谷。”啊沙里瓦娜撇了撇嘴,解答了他们心里的疑惑。
“很多年以前,在大灾变之前,根据我族的传说……这里是坎德拉上最美的地方。”
“这里也许还是很美丽。”哈勃咕哝着,“只要我们可以看穿这些该死的雾。”
“不再是了,”啊沙里瓦娜凄然说道。“这里就像坎德拉的其他地方一样,美丽已经成了过去式。
有一度迷雾谷的堡垒,漂浮在大雾之上,像是漂浮在云端。
升起的太阳将大雾染成粉红色,中午的时候猛烈的阳光将大雾驱散,傍晚时大雾又再度包围起堡垒。
晚上银色和红色的月亮照耀着这浓密的雾。从坎德拉各地来的朝圣者——”她突然住口。“我们今夜要在此扎营。”
“什么朝圣者?”罗拉娜边卸下背包,边问。啊沙里瓦娜耸耸肩。
“我不知道,”她躲避着她的眼光。“这只是我族的一个传说,也许并不是真的。现在大概没人想来了。”
她在说谎,罗拉娜想,但她没有揭穿。她没有力气管这档子事了。
连啊沙里瓦娜低沉、温柔的声音在这一片死寂中听起来都很不自然,震耳欲聋。
大伙静静地铺好睡袋,一言不发地吃晚餐,毫无食欲地咬着背袋里的干粮。
连坎德人都不想说话,这片雾像是千钧重担般地压迫着每个人,他们耳边唯一听得到的就是滴答、滴答、滴答,水滴滴在落叶上的声音。
“睡吧。”啊沙里瓦娜将睡袋铺在吉尔赛那斯身边,“当银色的月亮升到天顶的时候,我们就得马上启程。”
“这有什么差别?”坎德人打着呵欠。“反正我们都看不见。”
“不管怎么样,我们一定得前进。我会叫醒你们的。”
“当我们开完圣白石议会之后,从圣奎斯特回来,我们便可以成婚。”吉尔赛那斯和她躺在一起的时候说。
女孩在他的怀抱里抽动了一下。他感觉到她的秀发搔过他的脸颊。但她没有回答。
“别担心我的父亲,”吉尔赛那斯笑着抚摸她在黑暗中闪闪发亮的头发。
‘她可能会顽固、坚持一阵子,但我是他最小的儿子,没有人在乎我怎么样。波修土会唠叨不停,反正也不会死。
我们可以不要管他。我们也不需要和族人住在一起,我不大确定我能不能适应你们的生活,不过我会好好学的。
我的箭术很好喔!我想要我的子女快乐的在原野中自由的成长……怎么了……啊沙里瓦娜——你怎么哭了?“
吉尔赛那斯将她抱紧,她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伤心地啜泣着。“乖,乖——”他边安慰她,边轻笑着。
女人真是种有趣的动物,不知道我又说了什么?“嘘嘘,啊沙里瓦娜,”他喃喃地说。
“一切都没事了。”
接着,吉尔赛那斯沉沉地睡去,梦中出现一群银发的小孩在原野上奔跑。
“时间到了。我们得走了。”
罗拉娜感觉到有只手摇着她的肩膀。她吃了一惊,刚刚所做的恶梦让她分辨不出身旁的人是谁。
“我会叫醒其他人的,”啊沙里瓦娜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罗拉娜觉得比没睡之前还要疲倦,动作缓慢地打包好,站在黑暗中发抖。
她可以听见身边的矮人又在抱怨,潮湿的空气又让他的关节疼痛起来。罗拉娜突然明白,这趟旅程对哈勃来说十分难挨。他毕竟已经有至少一百五十岁了吧?
对矮人来说年纪很大了。由于旅途中的一场大病,他的脸上少了些血色。
他被胡子遮掩住大部分的嘴唇开始有些泛青,常常会捧着心口不作声。
但他总是坚称自己没事,固执地跟着他们。
“都好了!”韦德大喊,他尖锐的声音穿透了浓雾,不知道会不会惊醒什么东西。“抱歉!”他说。
“哇!”他对哈勃低语,“好像在座庙里面。”
“闭上嘴向前走!”矮人暴躁地说。
啊沙里瓦娜点亮了一支火把,众人惊讶地看着这新的光源。
“我们一定得点亮火把才行,”她在任何人来得及抗议之前说。
“别担心。这座山谷很久以前就封闭起来了。这里只有两条路:一条通往人类的领土,骑士设立哨站的地方,一条通往食人魔的领土。
两条路都在大灾变中湮没了。不需要害怕,我带你们走的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还有你的族人,”罗拉娜提醒她。
“是的——我的族人……”啊沙里瓦娜说,罗拉娜惊讶的发现她脸色突然变得苍白。
“你要带我们到什么地方去?”罗拉娜追问。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一个小时之内就会到了。”
大伙面面相觑,每个人都看着罗拉娜。
该死!她想。“不要想从我这边找到答案!”她生气地说。
“你们想要怎么办?待在这里,在迷雾中迷失方向——”
“我不会出卖你们的!”啊沙里瓦娜无助地低语。“求求你们,再相信我一次。”
“走吧!”罗拉娜疲倦地说。“我们会跟上的。”
浓雾似乎更紧密地包围着他们,只剩下啊沙里瓦娜手中的火把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