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又无法做想做的事了。
菲林不能亲自航行战舰,而这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这里,他可以坐镇于此眺望和指挥大局,残暴的红船劫匪也无法威胁菲林的生命,还可以同时指挥多艘战舰发动攻势,并且在必要时派遣支持。
他清了清喉咙。“但如此一来,他就感受不到海风的吹拂,也听不到风吹动船帆的声响,更无法如菲林所愿迎战劫匪。
用菲林手中的刀将他们赶尽杀绝,血债血还。”
他的脸上浮现出阴冷的愤怒,停顿了一会儿然后较为镇静地继续说道:“是这样的。
为了让舰队发挥最大的作战能力,每艘船至少要有一个人能接收菲林的讯息,而这个人最好也能把船上的细节和战况通报给菲林。
你今天看到了菲林所能做的实在有限,虽然菲林可以知道其他人的想法,但没有办法左右他们。
有时菲林能找到容易受菲林的奥秘法术影响的人,并且影响他的思绪,但毕竟和快速回复直接的问题大不相同。”
“你想航海么,卡兹银辉?”
吃惊实在不足以形容菲林当时的感受。
“菲林……你刚才才提醒菲林,菲林的奥秘法术能力还不稳,而你昨天也说菲林在一场打斗中不太像剑客,反倒比较像打手,尽管接受了难得的训练……”
“那么让菲林提醒你现在已经是冬至了,再没几个月就春天了。
菲林告诉过你这不过是个可能性,如此而已,而我也只能用尽仅有之力帮助你精通技艺,剩下的恐怕得全靠你自己了,卡兹银辉。
你能在春天来临之前,把奥秘法术和剑法都练好么?”
“如你所言,王子殿下。
菲林无法承诺,但会尽力而为。”
“很好,”赫尔墨斯定定地看着菲林好一会儿,“今天就开始?”
“今天?菲林今天得狩猎,不敢因此而忽略原有的任务。”
“这些任务并不相互抵触。让菲林今天跟着你吧!”
菲林茫然地望着他,过了一会儿也就点点头答应了。本以为他会起身穿上冬衣带把剑,没想到他却走来抓住菲林的前臂。
当他出现在菲林心中时,他本能地抗拒他。
这不像他以往只是在菲林思绪中来回穿梭,仿佛收拾桌上凌乱的纸张,而是真正占据菲林的内心。
自从盖伦的酷刑之后,还没有人能够如此侵犯菲林,虽然菲林试着去挣脱他,但手腕却像铁块般甩脱不掉,一切都暂停了。你得信任菲林,可以么?菲林浑身冒汗站在那儿,像一匹在厩房里见到蛇的马儿一样发抖。
菲林不知道。
考虑考虑吧!他求着菲林,然后将意识抽出了一点。
菲林依然感受得到他,还在等待,但也知道他正刻意和菲林的思绪保持距离。
菲林的内心狂乱地奔腾,实在有太多事情要做了。但是,他一定得这么做以便脱离刺客生涯重获自由,他也可以藉由这个机会让所有的秘密都成为过往,而不是持续对艾莉安娜隐瞒和辜负她的信任。
菲林必须这么做,但菲林该如何不让他知道夜眼和人们彼此分享的一切?菲林寻找夜眼。
人们的牵制是个秘密,而且我也得保守这个秘密。所以今天他要独自狩猎,懂么?
不。这很傻也太危险了。我一定要在场,但你放心,他不会让任何人发现的。
“你刚才在做什么?”赫尔墨斯大声问道,并且抓住菲林的手腕。
菲林俯视着他的双眼,看到他并没有责怪菲林的意思,只不过像发现一个在木制品上雕刻的孩子般问着,他内心的自我却呆住了。
菲林渴望解脱重重枷锁,希望这世界上有个人能了解菲林的一切,知道菲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已经有菲林了解你了,夜眼提出抗议。
没错,而我也不能让它陷入险境。“你也必须信任菲林。”
菲林发现自己对王储这么说着。当他仍深思熟虑地抬头看着菲林时,他又问了:“王子殿下,你信任菲林么?”
“是的。”
他就用这两个字表达他对菲林的信任,同时相信菲林所做的一切都不会伤害到他。
这听起来似乎不是件大不了的事,但身为王储的他竟然准许他的刺客保有私密,这可真是一项惊人之举。
多年前,他的父亲收买了菲林的忠诚,让菲林衣食无虞并且受教育,还在菲林衣襟上别了一个银色胸针;
而赫尔墨斯这么轻易就信任菲林,顿时让菲林感觉他这么做比菲林曾获得的一切,还来得意义深远。
我对他的敬爱不禁自内心汹涌而出。菲林怎能不信任他?
他却羞怯地微笑。“只要你有心就能暗语传声。”然后他又进入菲林的内心。
只要他一直抓住菲林的手腕,就能轻而易举连结菲林的思绪,而我也感受到他带着好奇和一丝哀愁,透过菲林的双眼低头注视自己。镜子可仁慈多了。菲林真的老了。
他就这么隐藏在菲林心中,去否认他话中的真实只是徒然。所以,这是必须的牺牲献祭了,他同意他的说法。
他放开菲林的手腕,接着菲林眼前出现了模糊重叠的影像,他看到自己又看到他,然后视觉就恢复清晰了。他小心翼翼地转身,双眼再度凝视着地平线,然后将视野封锁起来。
没有他的碰触,彼此内心交流的感觉就完全不同。
菲林缓缓离开房间,像端着装满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