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秦恪看向他,那眼中复杂,“你来作什么!”
未听见答话,只精光一闪,秦恪大叫一声,猛地将姚婆推出,柳潼跃身而起,一把抱住已经奄奄一息的姚婆。
莫问昔看着那青衫之人,差点哽咽出来,咬紧了唇,就这般望着。
那人回过身来,声音和煦:“弱水。”
萧鞘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惹她往前又上了几步,这一段路,如此短,她却觉得走了仿佛一个轮回:“师父……”
左偃点点头:“为师回来了。”
终于,走到那人面前,莫问昔跪了下去:“师父,还能识得弱水?”
左偃抬手抚了抚她的头:“识得,你随着鞘儿进来的那一刻,为师就认得出来。弱水长大了,与你娘,一般无二。”
“弱水不孝,竟还曾怪过您,弱水错了!”
“别说傻话,快起来,现在还不到你我叙话的时候。”他扶起莫问昔,转身向已经疼缩一团的血人走去。
“师兄。”左偃蹲到那人面前,“你可还记得,师父当着我们的面要将易殇功毁去时说的?以殇易殇,终克己。”
“呵呵呵呵呵呵,”浓浓的血气,扑面而来,“你很……很开心吧?当……年……你不答应我……一起习练,还从此舍了秦家堡……独自闯荡江湖……现在……人人敬你一声药仙,而我……而我竟是败于你徒弟手下,你可开心?”
左偃闭了闭眼:“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执念至此。你原本是想做什么?你忘记岚儿为你付出的?你忘了你答应师父的话?当年你私自将本应毁去的易殇功心法盗出,如若我知有今日,必会将你就地诛杀!你可知,易殇功者,一旦功破,曾吸了多少条人命,便要如此死去活来,生生痛极同等次数,方有自弃之力?”
这个道理,秦恪是现在才体会,对左偃说的那些话,已是最后的力气,周身疼得似是生生被抽去血液筋髓,让他求死无能。在他以为必要痛死之时复又清明,而后,周而复始。他的嘴中满是血水,三十二颗牙齿被他生生咬碎,无力吞咽,尽数顺着那血水溢出,众人眼看着,却无人说话,古来自作自受者,也必是如此了……
“药仙前辈。”破损的嗓音从院外传来,莫问昔看过去,竟是那日在堂下清扫的女子,此时她施施然走来,手中捏了个药瓶,她只看着那血水中的人,一瞬不瞬,口中道,“前辈,请允我与他说几句。”
那嗓子确是破损不堪,众人皆是不忍再听,她却是毫不避讳,待左偃首肯,便蹲坐在秦恪面前,兀自伸手揭去面纱,众人又是倒吸一口气,那脸上,好大一块青蓝让本是姣好的面容尽毁:“少主,不,现在,该叫你秦恪了对不对?青儿自小被你教养,为你出生入死,为你隐于青楼,你叫青儿做什么,青儿都无怨无悔,可你不该,不该亲手将青儿送上死路!”
她的手抚上那一脸的血污,即便是那人疼痛得已经失了理智,根本无法听进,她仍是说着:“秦恪,我还是叫你少主吧,这样,我舒服一些。你找了一辈子的人,现在来了对吗?可她已经不会回头看你了,所以你想杀了她对吗?那么我呢?我那么爱你,你又为何要杀我?只为了给世人一个表象吗?你……好狠的心……”
她举起那一直捏着的瓶子,将盖子打开:“这瓶毒药,本是我学来,只等有朝一日,亲手杀了你,可现在,青儿却是在救你。青儿终究没法看你这般折磨……”
说罢一仰头,将那瓶中药水含下,又将那血人拉至面前,吻上了那已经无法辨清的唇,因着青儿的哺食,本应无力吞咽的秦恪,喉头竟是一动,毁容的女子这才放开了他,微微笑了起来,咽下口中剩余的毒药,伸手抚上他的心口:“你看……最后……还是我……最爱你……”那血人好一阵痉挛,两腿一蹬,再无声息。
青儿笑的吃力,却仍旧强忍着转过头对着邢之意的方向,牵起嘴角:“师父,青儿谢谢你。谢谢你……让我……与他……一起……死……”手中的药瓶应声而落,在地上滚了几滚,再无动静。
莫问昔只觉得胸中滞闷,最后的最后,那个人,却是这样死了……
众人终于从噩梦中醒来,只是这一战,各家皆是损失颇多,地上的横尸昭示着刚刚这里,经过了怎样的恶战。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知道说什么。
“阿弥陀佛……”法慧大师站了出来,“今日,便到这里吧,从此,江湖再无秦家堡。也烦请各家留下下人手处理一下这里的情形,老衲在这里先行谢过。”
“应该的应该的……”“大师哪里的话……”
归雨阁与祁山派损失的人最多,此时,几乎都尽数留下帮忙清理尸体,归雨阁的阁主上前将青儿的尸体掩住,对身后人道:“你们几个,将青儿抬回去吧。毕竟,落英阁与我们归雨阁,本为一派,就让青儿,葬于落英阁主身旁吧。”
“是!”
而后她们对萧鞘这厢矮身行了一礼,全数退出。木通和暗夜处理这类事情要多一些,动作利落。不到一个时辰,院内终于干净,只几个小厮还在冲洗着地面。
留下的人,也便只有邢之意一行和萧鞘他们。左偃看了看邢之意道:“我什么时候有了个徒孙?”
邢之意不在意地说:“想收便收了,不过也没有教些什么。本是想着可能会派上些用场,却不知她竟是这样便……唉……”
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