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昭抬头看去,却见是一个衣锦华服的练气四层男童,在几个炼气修士的簇拥之下,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她也回看过去,不避不让,点了点头问道:“这位师兄有什么事吗?”
男童对她的反应显然不满意,他身边的两个练气修士很有眼色,当即便向着顾昭走过来。
顾昭又是疑惑又是不喜,皱着眉道:“师兄这是什么意思?”
男童仰着脸,斜睨着她:“你占了我的位置,还问我是什么意思?”
顾昭恍然大悟。
她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这一处水池与方才进门时看到的那一处竟不是连接在一起的,她当时光顾着找个人少的地方,显然是忽略了这一点。
好在她方才也是直接跳下来的,衣服还穿在身上,顾昭从水里走出来,态度颇好:“不好意思我没看清楚,我去那边了,回见啊师兄。”
男童没料到她干脆利落地认了错,把他剩下的话堵在了喉咙口,他涨红了脸,喊道:“把他捉住。”
方才走出来的两个练气修士中的一个便要伸手去抓顾昭,原本背对着他的顾昭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整个人往一侧一歪。
他伸出去的手便抓了个空。
一行人看在眼里,纳闷极了。
顾昭心里有些好笑,她虽然修为只有炼气一层,好歹元神却有筑基期,炼气低阶修士的气息对她来说,分毫毕现。
男童把两个练气修士一把推开,从怀中掏出一个黑漆漆的钩子,向着顾昭甩了过去。
顾昭算好了距离想要躲开那钩子,却发现那钩子竟好像生出了自己的意识一般,远远地便向着她黏了过来,任她怎么躲闪都没有用。
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顾昭左肩便被那钩子划了一道不短的血痕,内里皮肉翻出,血水混着泉水,并湿漉漉的衣服和未尽的污秽,看起来既恶心又渗人。
顾昭快速地掐了几个法诀止血,但她如今修为不够,法诀的效果也不尽如人意,肩头的伤口看起来没有半点的变化。
她原本不想多事,奈何却受了无妄之灾,虽心生不喜,说话的时候却仍旧平心静气,态度和善:“我已经向师兄道了歉,师兄何故要将我打伤?”
“……我就是看你不顺眼。”那男童原本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心里也有几分后怕,但被身边的人一怂恿,梗着脖子便嚷嚷起来:“再说你这么臭,没入道的时候肯定是街上的叫花子,天天吃泔水长大的人,凭什么上了山配和我们一道用灵泉水!”
顾昭简直要被气笑了,谁入道的时候洗髓易阀会不臭?
虽然按道理来说,探灵木是天地灵物,元诲长老又是炼器宗师,她的新肉身不该有什么杂质才是。
难道是这具肉身还有什么问题?
顾昭越想越深,心思渐渐不在眼前的场景之中。
那男童以为她理亏,越发得意洋洋起来,声音拔高了好几个度,闹得整个灵泉池都听得见:“你这种人,出身不好也就算了,一点没有自知之明……”
大池中的其他炼气修士也被这里的动静引了过来,门口的两个筑基修士自然也听得到,其中一个正要上前,却被另一个拉了一把:“李师兄,先看看再说。”
那李师兄瞪了另一个筑基修士一眼,拨开人群向着小池边走去。
围过来的练气修士里已经有不少在指责那男童,那男童涨红了脸,羞愧难当的样子,偏偏他身边簇拥着的那一群人却还怂恿着他继续口出狂言。
一个圆脸微胖的修士递了一套道袍给顾昭,这才将顾昭从越来越远的思绪中拉出来。
她这才发现身边围了好几层人,耳边吵吵嚷嚷,有骂那男童的,也有安慰她的。
她心中感动,也不去理那男童,干脆利落地给众人团团行礼:“多谢诸位师兄师姐!”
大池内围过来的练气修士对她都笑呵呵的,让她不用多礼,方才递给她衣服的圆脸修士更是凑过来小声道:“灵泉池分大池小池,相比小池,大池虽人多了一些,但灵气更加充足,泉水也更清冽。”
“傻子才稀罕小池呢!”
顾昭恍然大悟,怪不得小池这边只有她一个人。
她明白了原委,不想再做傻子,看起来十分好脾气地对那男童道:“师兄,是我有错在先,我确实是挺臭的,我这就去大池泡。”
她身上的伤口不过是皮外伤,练气一层修士恢复速度虽然慢了些,可也不过是让她受一些皮肉之苦罢了,算不得什么。
至于那男童,顾昭发现方才还簇拥着他的那群人不知什么时候鸟兽状散在了人群里,只剩他一个人被其他炼气修士责骂。
恐怕也是被人当枪使了,只是不知对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牵连了她,还是对方要针对的本来就是她?
热心的练气修士们却不肯这么善罢甘休,灵泉池边依旧吵吵嚷嚷的。
原本想要说话却被他人声音盖过的那个筑基修士,见那男童被众人批判得差不多了,此时猛然将威压放了出来。
方才还在大声呵斥的练气修士们立马安静了下来,规规矩矩地看着那筑基修士。
有不少人小声同他打招呼:“李师叔。”
李师兄看了眼顾昭,见她神色平静,伤口也不过是皮外伤,这才放下心来,对那男童道:“端木师兄,你违反了灵泉池的规矩,往后灵泉池再不欢迎你。”
李师兄整整有那男童两个高,却口称师兄,看起来有几分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