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真道君带着顾昭大摇大摆地上了山,一路上有不少弟子都颇为好奇地看着他身后的顾昭。
于无涯剑派来说,栖真道君算是个熟人,往常都是孤身一人上山来找无涯道君比剑,今日偏偏还带着个只有炼气六层的小修士。
无涯剑派的立派老祖无涯道君也觉得很是好奇,他在鸿钧殿里看着那一老一少远远地飞进来,忍不住对身边的紫云真人道:“陆栖真这小子,带一个练气小儿来做什么?”
莫不是他老小子也有过老房子着火的一日,稀里糊涂留下了这么个个fēng_liú种?
还没把这个想法对师妹紫云真人说出来,便听殿门口响起两个守门童子的喊声:“见过道君。”
“道君好!”
紧接着便是栖真道君慢悠悠地踱步进来,笑眯眯看着他道:“顾老头,我们这两个老东西真是好久不见。”
无涯道君看见他的脸就觉得头疼,冷冷道:“真是好久不见,昨日你才扔了我剑谷里一把剑,还觉得不够?”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栖真道君面不改色笑道,一只手摸着乌黑的小胡子,一只挥袖将顾昭推到身前。
无涯道君神色了然道:“这就是你老小子在外面……”
“放屁!”栖真道君瞪眼道:“你老儿和我徒孙还都姓顾呢,怎么不说是你老儿自己的种!”
一旁的紫云真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顾昭将兴致勃勃的目光从两个幼稚的道君身上转向无涯道君坐下的中年女修。
紫云真人莲冠高束,广袖长袍,翩然出尘,容颜看起来并不显老,身上的修为却是让人看不透。
而座上的无涯道君更不用说,浑身气息锋锐如剑意,简直让人想躲得远远的,虽然锋利,却并不如山般压下来,显然还是刻意收敛过了气势,免得无端使后辈受到惊吓。
顾昭虽因为修为限制无法正确感应,却隐隐地能感觉到,殿中两人的修为,恐怕比祖师爷还要高上一节。
紫云真人触到她的目光,对她和蔼地笑了笑。
顾昭慌忙行礼。
栖真道君与无涯道君斗了几句嘴后,低头对她道:“顾小子,你抬头看好了。”
“这座上的老道,就是你祖师爷我的宿敌。”
“今日你便替你祖师爷了结了他!”
殿内几人齐齐看向顾昭。
顾昭袖间的虚骨扇被栖真道君催动地飞了出来,浮在空中,扇面缓缓打开,其上的小金鱼摇头摆尾,像是在催促她动手。
紫云真人仍旧笑吟吟的,无涯道君则肃容看着她。
一股催山倒海的威压将顾昭压得跪倒在地。
见她口鼻渗出了鲜血,那威压才稍稍收敛。
顾昭勉强站起了身,用袖子抹去鼻下鲜红,又吐了一口嘴里的在大殿光可鉴人大殿地面上。
怎么没人告诉她,祖师爷原来这么能坑徒孙?
她转身便对栖真道君直白道:“祖师爷,恕徒孙无能……这个徒孙真的做不到。”
“谁要你真杀了他?”栖真道君吹胡子瞪眼:“是让你小子试一试。”
“徒孙不试。”顾昭干脆地拒绝道。
栖真道君几乎气个倒仰:“试都不试,前几日老夫教你的都忘了?”
顾昭合上扇子,理直气壮道:“祖师爷教徒孙要有狂气,要有敢为一切的勇气,但那也是在合理的范围内。”
她瞄了一眼无涯道君,继续道:“祖师爷能做道君的对手,可徒孙要是还敢狂就只能做道君的剑下孤魂了。”
栖真道君还没回答,无涯道君已在座上朗声笑了起来,肃然的眉目变得可亲许多:“老小子,你倒是教了个好徒孙。”
“一往无前的狂气不可少,却也要在审时度势的前提下。”栖真道君这时也满意地摸着胡子道。
有些剑修、武修乃至魔修同凡人一样认为,拼死一搏才是不枉此生,可须知修士拥有漫长的生命,恩怨情仇皆是身外事,得证长生方才是大道,该隐忍以谋的时候便要隐忍。
“……万不可意气用事。”
……
已是不知道多少日之后,莫师弟方走出洞府的门,便被人掐住了咽喉提了起来。
他艰难地转动脑袋,看向那黑衣黑帽的修士,惊讶地睁大眼睛,喉咙里模模糊糊地哽出几个字:“何、师……兄……”
兜帽下何双寒双目布满血丝,阴翳的神情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狂喜:“芳华呢?”
他匆匆回来,在洞府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妹妹,连带着原先的狂喜都淡了几分。
莫师弟瞪着眼珠子艰难地上下点了点头,示意师兄放开自己。
何双寒这才松了手。
莫师弟摔落在地上,嗓子火辣辣地,沙哑道:“师姐……早上去了下面便再也没上来……”
话未说完,身边的人便如一阵风一般瞬间消失了。
莫师弟捂着脖颈爬起来,看着树洞中央吸入所有阳光的漆黑大洞,神色复杂。
原本何芳华还有些遮掩,这两天却是一点也不肯掩饰了。
想必是清楚他们早被她拿捏在了手里。
自从尝到了红线引的甜头,飞速进阶到六层,又很快连连突破到炼气八层,何芳华便日日要捉一个人回去,今日已经发展到亲自下去挑人。
这会儿,不知道牢房中是何等景象。
之前青霄师叔门下的那位顾师妹在的时候还常常去下面给几人疗伤,何芳华不再管她后,她一走,何芳华又亲自下去了,他们几人便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