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都稍作停留,卫朔一行离开了暗潮涌动的蜀地,接下来他将前往荆州。
虽然荆州名义上是殷仲堪主政,可实际上做主者却是桓玄。
先说桓玄,其出身豪门,五岁时袭了其父南郡公的爵位。
从小自命不凡,常常以豪杰自居。
只因桓温晚年有篡位迹象,导致桓家被当今天子压制。
桓玄直到二十三岁才当上太子洗马之职,可他又嫌官职太小,遂辞官回到了封地南郡。
而殷仲堪本是朝廷黄门郎,深受当今天子宠爱、信任。
他被司马曜派到荆州接替王忱,是为制衡大权在握的司马道子,以及继续压制桓氏。
不得不说,司马曜高估了殷仲堪能力。
他奉命坐镇江陵,都督荆州,根本拿近在咫尺的桓玄毫无办法。
自桓温经营荆州数载之后,此地已成桓氏旧地。
在此一亩三分地上,桓氏可以说是一手遮天。
即便强如王忱,也只是稍稍抑制一下桓氏罢了。
而今换了个性格懦弱的殷仲堪,如何敌得过锋芒毕露的桓玄?
荆州人听桓家使唤惯了,绝大部分荆州将领,无不唯桓家马首是瞻。
故殷仲堪到任后,迫于桓玄威势,一改王忱对桓家的强硬压制,采用怀柔笼络,州中大事小情也请桓玄拿主意。
于是,在殷仲堪不断示弱之下,桓玄逐渐成了不是刺史的刺史。
……
大队人马走到夷陵后,又换乘船只走水路,这一下可要了众人老命。
众人皆是北人,在此之前哪里见识过风高浪急是什么样子。
只看船只在数丈高江浪中颠簸,包括硬汉康龙在内,无不被吓得面如土色。
除了卫朔体质特殊,尚能支持,其余人等无不犯了晕船症,全吐了个昏天黑地。
吐完之后,浑身上下酸软无力,只能用绳子困住。
不然一个浪头打来,船体一摇晃,人就像皮球一样来回滚动。
之前康龙就吃了大亏,脑袋上已不知撞了多少包。
原先雄姿英发的侍卫们,此刻全满脸灰白,软弱无力地蜷缩着身子。
“主……主公,没……没想……想到,坐船如此难……难受。”
“臣……臣长这么大,从……从没……没像眼前这样狼狈。”
“南船北马……古人诚不欺我!”
见崔宏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卫朔不由心疼起来。
其他人皆皮糙肉厚,只是晕船没啥大不了。
偏偏崔宏不但上了年纪,且读书人出身,体质自然无法跟侍卫们比。
“先生再忍耐一下,等到了江陵,咱们好好休息一下。”
“主公莫担心,臣支撑得住。”说完崔宏脸上露出几丝苦笑。
安慰过崔宏,卫朔又被甲板上水手身影吸引。
“玄伯、蒙逊,你们瞧那些水手!”
“江东水师果真是名不虚传,如此浪高风急之下,那些水手行走如常,跟没事人一样。”
顺着卫朔手指方向,崔宏、沮渠蒙逊俩人一瞧,只见那些水手在甲板上稳稳前行,简直是如履平地。
水手们协力合作,努力控制着船队不偏离航线,至少不能被巨浪打翻。
看着在甲板上忙活的水手,忽然间崔宏不知想到了什么,说话时刻意压低了声音。
“主公,将来南下江东时,一定要先练好水师。”
“千万不能冒然南下,不然将会重蹈曹操、苻坚之覆辙。”
“唉,训练水师何其难?不说北地缺少懂水战的人才,除非河西打到东部沿海,不然连个练兵场所都没有。”
“再者,水师是技术兵种,需要花费大量时间训练,没个十年八年很难出成果。”
“主公言之有理!”
……
接下来天气好转,旅途不再那么难受,又过了几日,船队安全抵达江陵。
江陵,又称荆州城,千百年来,饱经战事,历尽时代沧桑,几度被毁,几度重建。
蜀汉关羽、东吴朱然、东晋桓温曾先后驻屯城内,也都对城池进行了修葺。
整座城池呈不规则长方形,东西长不到四公里,南北宽一公里左右。
城墙设有瓮城、敌楼、战屋、藏兵洞、复城门,防御体系完备,历来易守难攻,有铁打荆州之说。
此城,是东晋一朝,长江中上游最重要的军镇,也是抵御北方胡虏南侵的前线重镇。
站在船头,崔宏忽然眼珠一转,忽然笑道:“江陵马上要到了,这儿可是大名鼎鼎龙亢桓氏老巢,臣听说桓玄在荆州横行霸道,连刺史殷仲堪都惧他三分。”
“难道主公不担心吗?”
“朔只是路过荆州而已,又不是来惹事,有什么可担心?”
“哈哈哈,但愿如此吧。”
“嘶,玄伯这么一说,朔忽然觉得此行怕是不太顺利啊。”
卫朔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眉头紧皱道:“眼下朝廷正猜疑桓氏,你我到了江陵,肯定要跟桓玄打交道,你说咱们该如何处置才妥当?”
“主公担心与桓玄结交,引起朝廷不满?”
“然也,毕竟朝廷势大,咱不好得罪呀!”
“可桓玄怎么说也是荆州土霸王,轻易也得罪不得,这不是让人左右为难么?”
“事已至此,只能见机行事啦。”
……
在船队缓缓靠向码头时,城门口也站满了荆州文武,皆为等候卫朔到来。
刺史殷仲堪坐在马车上,正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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