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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领晋阳之后,尽管王镇恶已全力封锁消息,却还是百密一疏。
一名燕军小校侥幸未死,且躲过了河西军搜捕,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惶惶地闯进长子。
当内侍把慕容永从美梦中叫醒,他打了个哈欠,极不情愿地穿衣下床。
“发生了何事?非得半夜叫醒寡人?!”
“大王,宫门侍卫前来禀报,说一晋阳小校夜闯宫门,自称有紧急大事禀报。”
内侍站在门口,满脸堆笑,小心陪着话。
“晋阳?”慕容永眉头一皱,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妙。
考虑到目前正是多事之秋,他冷不丁打了个激灵,急忙命来人当面汇报。
不到一盏茶功夫,那名燕军小校走进大殿,上前双拳一合,跪倒在地,尽了礼节。
“末将拜见大王。”
“你不帮着武乡公镇守晋阳,大半夜跑来长子干嘛?”
或许是一路受了太多委屈,来人见慕容永发问,登时嚎哭起来。
“大王,大事不好啦。”
“王镇恶突然反目,派兵夜袭晋阳,致使守军几乎全军覆没,连武乡公也不幸遇难。”
“末将侥幸未死,特地赶来向大王禀报。”
“什么?!”
慕容永大吃一惊,脸上睡意一下全跑了,满脸骇然。
原本惺忪的双眼也顿时睁大,说话一副哆哆嗦嗦样子。
“此……此言当真?”
“末将愿以项上人头作保!”小校一拍胸脯道。
“数日前夜晚,王镇恶遣少数河西军假扮辎重兵,又以财货贿赂,骗得守军信任。”
“结果守军猝不及防,眼睁睁让晋阳落入河西之手。”
得知事情经过,慕容永不由吓出一身冷汗。
他擦了一把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独自发了好一会儿呆,他才想起来召集大臣们商议对策。
半夜征召,群臣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敢怠慢,皆以最快速度赶往王宫。
众人来了之后,正好看道慕容永正面色阴沉地端坐在龙椅上,旁边还站着一位燕军小校。
“告诉大家一件不幸事,不知何故河西与我突然反目。”
“目下王镇恶部已袭占了晋阳,而武乡公慕容友业已不幸遇难。”
得知河西反目,群臣窃窃私语,有的怒形于色,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暗暗庆幸。
简单介绍过事件来龙去脉后,慕容永犹如被激怒的老虎,开始了咆哮。
“河西私占西燕城池,必须给予严惩。”
“太子,寡人现命你统领三万人马出征,去把晋阳夺回来。”
“遵令。”
太子慕容亮惟父命是从,接过王名,便要去调兵遣将。
不料,却被张腾阻住去路。
“太子且慢,大王息怒,臣有话讲。”
慕容永目光阴郁地盯着张腾,不悦地说:“张卿,寡人知道你对河西有好感,但不要因私废公啊。”
“大王,误会臣下啦,我不是不同意征讨晋阳。”
张腾不慌不忙地说:“只是臣心中有些疑问,想讨教一下这位将军。”
那个前来报信的小校,原正呆在一旁无所事事。
忽然听到张腾欲向他请教,急忙躬身道:“请中书大人直言。”
“敢问将军,河西军如何突然反目?之前曾有冲突?”
那个将军不疑有他,脱口而出道:“没有!双方关系很好。”
“当初河西军抵达时,武乡公还曾多次宴请王镇恶等河西众将,席间众人把酒言欢,十分友好。”
“哦,原来是这样!”
张腾故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又不怀好意地问:“在下听说,河西军是假扮辎重兵骗开了晋阳城门,对吧?”
“是的,当时河西军提出愿以五车战利品换取进城休整一夜。”
“也就是说,车上装满了金银珠宝?”
“是的,末将亲眼看见车上装满了各种金银珠宝、绫罗绸缎。”
“那你们看见大量珠宝出现眼前,就没有动过其他心思?”
“怎么没有?当时不少兄弟都恨不得上手抢过来。”
此人不假思索,有些话不经大脑,竟脱口而出。
张腾乜斜着他,忽然咄咄逼人地问:“既然动了心思,安知没有付诸行动?”
“是不是尔等先动手抢了河西军战利品,惹怒了河西军,最终导致双方反目?!”
这时慕容永也反应了过来,之前他就一直想不通,为何表现友好的河西军,怎么会一下子将刀锋指向西燕?
更别说眼下河西军还在河北与后燕大战,难得他们就不怕西燕断了退路?
如今张腾这么一说,他才忽然想明白过来。
定是晋阳守军见财起意,才引发了一系列冲突。
那个小校哪会想到张腾来这么一招,顿时急得满头沁出豆大的汗珠子,连连摇手否认。
“不是的,不是的,末将没有见财起意。”
“你没有见财起意,不见得其他人也没有,你敢以人头保证吗?”
张腾话中带刀,舌辩无双,登时将此人问得哑口无言。
“回答不上来了吧!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此次冲突的罪魁祸首,有可能是晋阳守军。”
慕容永恍然大悟,不由勃然大怒道:“若非张卿指点迷津,恐怕寡人仍将蒙在鼓里。”
“真是可恶至极,尔等成天不办人事,只知闯祸惹麻烦,寡人要你们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