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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394年,即太元十九年,是北方形势风云变幻的一年。
而这一年对江东而言,同样是暗潮涌动。
主相之争已达白热化,甚至还发生了一件震惊内外的大事。
中书令、兼中领军王国宝,一向为会稽王司马道子心腹。
不知为何,近来竟突然主动向天子司马曜示好。
据小道消息称,王国宝之所以半路‘跳槽’,是担心成为下一个‘袁悦之’。
俗话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从太元十四年,司马曜与司马道子之间矛盾逐渐显现,进入主相之争始,如今这场纷争已持续了数年。
在此期间,先是司马道子心腹——袁悦之被天子下令诛杀。
紧接着司马道子不甘示弱,在袁悦之被杀后发动了反击。
亲手将天子亲信——范宁远赶出京师,贬为豫章太守。
袁悦之被杀、范宁被贬,让朝中上下为之胆颤心惊,生怕下一个倒霉的是自己。
甚至连朝中一直为司马曜依赖的徐邈,为了保全自己,也不敢公开再与司马道子作对。
正是在如此背景下,王国宝选择选择疏远司马道子,转而投向天子怀抱。
甚至为了显示与旧主恩断义绝,他还在朝堂上故意顶撞司马道子。
气得司马道子脸面大失,直斥其为小人,差点儿要拔出佩剑杀了王国宝。
原本司马曜还有些怀疑王国宝暗怀不轨,而今却再无疑虑,很快接纳了王国宝。
对于天子而言,王国宝投向他,无疑是极大地削弱了司马道子在中枢的地位。
然而司马曜或许怎么也想不到,眼前一切不过是司马道子与王国宝合伙儿演的戏。
原来无休止的主相之争,不仅让朝野上下困苦不堪,也让司马曜、司马道子身心疲惫。
尤其近来,不管是司马曜还是司马道子身体皆日渐虚弱。
两人都想尽快击倒对方,进而大权独揽。
于是,王国宝暗中向司马道子献了一条毒计。
由他先假装投到天子司马曜一方,在取得对方信任,再设法除掉天子。
太子司马德宗,是一个比晋惠帝还要傻的白痴。
因此,只要天子一死,朝廷大权必然要落到司马道子手上。
正因为清楚这一点,司马道子十分爽快地同意了王国宝计划。
于是,一个试图谋害天子的阴谋,便这样悄无声息地施展开来。
除了王国宝以及司马道子外,朝廷上下全被蒙在鼓里。
……
在等待拿货期间,桓谦、卞范之趁机游览了一下姑臧。
几天下来,给两人留下印象最深者,莫过于建筑宏伟的学堂及道观。
在二人看来,重视教化乃理所应当之事。
可河西上下大力扶持新天师道,却让他们看不懂其中深意。
自古以来,政权和宗教便存在相互利用和对立斗争的关系。
很多时候,宗教借助政权的扶植而发展。
当二者关系复杂化,甚至走向对立,宗教则可能对政权产生极大的威胁。
反之,宗教如果在斗争中失败,就难免被迫进行改革,以适应新形势的需要。
以江东为例,五斗米道虽然在高门、皇族之间流行,甚至连天子本人也受其影响。
然而即便如此,朝廷上下也不会像河西这样不仅不限制五斗米道发展,反而还给予大力扶持。
难得大都护不担心宗教反噬吗?
其实桓、卞二人哪里明白,卫朔之所以大力扶持宗教,一方面是因为河西与江东政权特点不一样。
南朝的政治具有明显的君弱臣强之特点,从政权建立到灭亡几乎一直处于这种状态。
这种政治的不稳定性带来了一个产物——便是皇权决不允许有一方势力强大。
故而一旦五斗米教有坐大迹象则会立即受到朝廷打压,犹如前几年孙泰被贬广州,甚至连五斗米教中几名骨干也一直不得朝廷重用。
而河西不一样,卫朔在河西拥有绝对统治权,别说五斗米教,连世家也得臣服。
正是手中掌握着绝对权力,他才敢做出扶持新天师道举动。
除此之外,经成公兴、寇谦之师徒改良后,新天师道已与传统道教截然不同。
成公兴、寇谦之师徒俩人十分清楚,包括大都护在内,所有人都对宗教介入世俗怀有非常大的戒心。
在这种背景之下,为了适应形势变化,两人主动对道教进行了全面改革。
其一,对北方原有五斗米道及其分支进行清理整顿,抛弃了传统五斗米道称呼,改称为“正一盟威之道”,俗称新天师道。
第二,将《灵宝经》和《上清经》等吸纳为自派经典,形成三洞部经典体系。
第三,改革组织结构,由“治”和“祭酒”的制度逐渐转向道观和道士制度。
特别是第三项改革,取缔了传统的世袭祭酒制度,有效地预防了宗教势力坐大。
另外,新建道馆就等于绕过了原有的治,让腐朽的世袭制度失去了原有的土壤,更有利于人才的选拔,也加速了教团内部改革。
同时道馆兴建之后,人们可以就近在道馆参与宗教活动,而不需要回到更远的本治,利于道教的普及。
并且原来“治”和“祭酒”的制度是一种zjiao合一制度,容易让宗教和政权在管辖权限和方式上发生冲突。
在转向道馆和道士制度后,比较好地实现了政教分离,让道教与政权关系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