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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安元年,伐蜀之战进展非常顺利。
捷报一封接一封传入长安,让河西上下为之欢欣鼓舞。
十一月上旬,再有捷报传来,称桓振效仿名将邓艾,成功偷渡阴平小道。
而后桓振吓退江油关守军、半路伏击谯明子、又诈取涪城,彻底敲响了西蜀丧钟。
当谯纵南逃、成都不战而降消息传来,河西上下一片欢腾。
拿下蜀中,河西终成强秦之势,在争霸天下之中,彻底占据上风。
可以这么说,只要河西不犯严重的战略性失误,未来一统天下几乎是板上钉钉。
这让河西对各地人才更有吸引力,也更有利于河西招抚一些摇摆、中立势力。
长安,未央宫偏殿内,雍王正跟内阁成员商议治蜀事宜。
“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治蜀后治。”
原本这是明末欧阳直公所作《蜀警录》中的一句话,如今被卫朔提前讲了出来。
也不知为何,他一接到蜀地捷报,嘴中就莫名其妙地冒出来这么一句。
崔浩、宋繇、刘穆之、王镇恶等均是眼前一亮,顿觉此言道尽治蜀之艰难。
先不说以后蜀地历史如何演变,单就两汉以来历史讲,确有诸多实例可应证这句话。
前汉末年,天下纷扰,群雄竞起,公孙述自称辅汉将军兼领益州牧,割据蜀地。
后汉末年,刘焉为避世乱而自请为益州牧。
后来他以米贼作乱阻断交通为由,主动中断了与中央联系,呈半独立状态。
甚至刘焉还私做舆车千余欲称帝,成为三国时代最早的一批割据势力。
西晋末年,虽有“八王之乱”在先。
但在晋朝疆域内率先割据称帝者,却是在蜀地自立的成汉政权。
卫朔坐在上首,目光从九位内阁成员身上一一掠过,向众人讨教治蜀良策。
“眼下蜀乱已平,接下来当以治蜀为先,具体如何施政?还请诸位畅所欲言。”
宋繇砸吧了一下嘴,感叹道:“唔~这个……历来治蜀乃当权者一大难题!”
“个中原因实难讲清,但臣以为与蜀中汉夷混并、矛盾复杂不无关系。”
“除此之外,交通不便更是蜀地不稳且不易治理的重要原因。”
“或许正有鉴于此,使得历代王朝很难直接管理蜀地,只能委以要员。”
“可一旦所托非人,不仅不能完成治蜀重任,还会激发矛盾,造成动荡。”
“甚至严重时,还会让奸贼乘虚而入,以一隅对抗全国。”
“从公孙述,再到刘焉,无不因朝廷所托非人,最终导致蜀地割裂。”
“想当年,钟会统军灭蜀,同样是看到蜀地山川险要,竟野心勃勃想要割据一方。”
“幸亏卫瓘处置得当,不然晋室怕是没那么容易统一天下。”
“故臣以为治蜀须从两方面入手:其一改善蜀地交通,以加强其与外界联系。”
“其二慎选官吏、分权制衡,不给宵小可乘之机。”
其实很早时候,古人便认识到了交通的重要性。
古代官府也知道唯保持交通便利,才能保证官府政令通达,维持地方统治。
这才会有秦始皇大力整修驰道,历代官府才会加大对官道、驿路的建设与管理。
对一向闭塞的蜀地而言,交通好坏显得尤为重要。
“体业言之有理,孤也以为改善交通条件乃治蜀中重要一环。”
“我们不可能依靠几条破损栈道来沟通蜀地,必须加大蜀中道路桥梁建设。”
“这样吧!下去后让转运部围绕蜀地制定一个交通发展长远计划。”
“弄好后,再上报内阁讨论。”
“诺!”
“主公,除了加强道路交通建设、慎选官员外,臣觉得还应把汉中划归雍州管辖。”
“嗯?且先说来听听。”
“众所周知,汉中乃蜀地屏障,夹在关中与蜀地之间。”
“若汉中归蜀地管辖,万一有人效仿公孙述与刘焉,他们只需关闭秦蜀古道,则朝廷势必反应不及。”
“相反若把汉中划归雍州……嘿嘿!”
“只要有人敢割据蜀地,大军可及时从汉中南下,平定叛乱。”
“如此一来,便再也不虞担心有人割据蜀地作乱,还怕什么天下未乱蜀先乱。”
“主公,左仆射此议甚好,臣附议。”
宋繇此言一出,顿时震惊了卫朔,也引起其他人极大兴趣。
若宋繇是现代人,他这样说,那卫朔绝不会感到吃惊。
因为这正是现代行政划分方式,几乎是人尽皆知的常识。
但宋繇是货真价实的古人,他能想到这一点,不得不让卫朔感到钦佩。
无论是从地理、气候,还是从人文风物,汉中都更接近蜀地,理应划归益州。
然而,蜀道艰险!
如果将汉中划入益州,一旦益州当权者未来与朝廷产生产生隔阂,意图割据或对抗。
他只需堵塞蜀道,便可以阻击来自外界的朝廷大军。
从秦国将巴蜀纳为郡县以来,蜀地曾多次建立割据政权,并游离于中原王朝之外,甚至动辄延续数十年。
这一次若非河西反应迅速,一旦让西蜀成了气候,绝不可能像眼前这样顺利平定叛乱。
其实,历代中原王朝早意识到了这一点,也都采取了类似举措,比如分益州设梁州。
但分设梁州并不合时宜,因为有大巴山阻遏,使得汉中郡与其他郡县交流几近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