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口火光斧影,疯狂摇曳,宛如群魔乱舞。而城中的混乱也是一时难消,魑魅魍魉重重出现,好像百鬼夜行,火焰光下人马厮杀不休,寻常人家无不紧闭门户,听着金戈铁马之声,在黑夜中战战兢兢地等待着干戈停息的曙光到来。
夜间混战乘马有诸多不便,负责夜间城中巡视防务的典韦已经弃了战马,手持长刀,大声酣战,他暴喝的声音,在夜间就如同惊雷炸响一般,吓得马匹嘶鸣避道、乱军踟蹰后退。
典韦须髯如戟,那铁塔般的身材溅了不少鲜血,加上背插双铁戟,在火光下好像一尊杀神般。他手拄长刀,抹了一把胡子上的血珠,向身边的亲卫问道:
“粮仓的情况如何了?”
“进攻粮仓的乱军人数不多,多是发射火箭,想要引燃柴物,制造混乱,守护粮仓的士卒警觉,被火箭点燃的粮草辎重已经扑灭,乱军趁着夜色散入城中,还在制造城中的骚乱!”
“些许蝼蚁,先不要去管他们,城中何处还有大股乱军在作乱,派出官寺的士卒回来了没有?”
“城西的街道还有大股乱军与巡视的士卒遭遇,两方正在陷入混战,西门城外有火光冒起,怕是有乱军正在攻城了。而返回的士卒禀报,官寺也被乱军围攻,暂时不清楚中郎将的军令!”
“那军司马呢?”
“军司马传令各部紧守营地,莫要给乱军可趁之机,营中已派出兵马驰援城门、官寺!”
“这城中四处火起,定然是有乱军四散作乱,还得及早击杀乱军首领,还能够平定叛乱,你们都随我来!”
典韦的思维异乎孟突,在他看来,这种混乱夜战中更要主动进攻,快刀斩乱麻,一味被动严防,反而会给乱军作乱创造机会。
他招呼一声,就让士卒将自己的坐骑牵来,然后翻身上马,撒蹄往西城的街道而去,他身边的士卒都了解典韦的作战风格,没有劝阻,纷纷或策马,或步行,快步跟随而去。
黑夜之中,典韦也不用顾忌,策马狂奔,在街道上横冲直撞,掠过了分布排列的城中里、市,很快就循声来到了还在进行混战的城西街道上。
夜间的街道上混战,寻常的排兵布阵已经起不到任何效果,士卒们各自为战,无非是盾牌手在前抵御箭矢,长矛手对峙刺杀,弓箭手则攀爬到了街道的里墙上,居高临下,使用箭矢射杀敌军。
乱军原本是奔着西城门而来,可是这一带街道是巡视士卒最密集的地方,起初遇上什伍的巡视士卒,乱军还能够一冲而过,但遇上了聚集起来的大队巡视士卒后,双方就陷入了对峙状态。
夜战大规模的人马,反而会更加混乱,双方僵持不下,各自依托里墙、街角发射箭矢、列成阵型,典韦策马来到近处后,勒住了马匹的缰绳,一边等待着后面跟上的人马,一边提着盾牌,观察着陷入混战的双方士卒。
乱军的衣甲与临晋城中的士卒相同,唯一的不同,就是左臂上系了一条从身上衣物扯下来的布条。
火光下,典韦已经聚集了身后的五六十名士卒,他指了指交战一面的敌军,口中说道:
“我等现下是在东南面,西北面的是作乱的乱军,他们手臂上绑着布条,待会由我先行冲突,你们跟上,皆持短兵投矛,放弃长矛、弓箭,鼓噪而上,务必一鼓作气,击溃乱军!”
说完之后,典韦也不再赘言,下马弃了长刀,换了盾牌、铁戟,腰间还带了若干支手戟,接着一声暴喝,大步往西北面的乱军冲了过去,其他士卒也鼓噪而上,各持短兵、投矛,大喊“平乱杀贼”一拥而上。
里墙上的乱军弓箭手原本在与巡视的守卒对射,突然从黑暗处又冲杀出来一队人马,慌忙间连忙调转箭头,对准了为首冲锋的典韦。
“嘣嘣”箭矢击中盾牌,发出了声声闷响,典韦手臂一沉,已经大步借着黑夜掩护,逼近了乱军的阵型,他大喝一声,右臂朝着里墙上一挥,一支手戟已经朝着最近的一名乱军弓箭手掷去,那名弓箭手在高处无法躲避,应声而倒,从里墙处掉了下去。
典韦借着一名弓箭手掉下的空隙,侧身快走,用盾牌挡住了几支长矛,又投掷了一支手戟,解决了一名乱军的弓箭手,不料快步奔跑,被黑暗中的一具尸首绊倒,铁塔般的身躯往前倒去,冲上来的士卒顿时长矛齐下,弓箭手又冲着他的方位放箭,顿时噗噗血肉中箭之声传来。
眼看这个突然杀出来的杀神倒地中箭,乱军顿时一阵欢呼,而跟随冲杀上来的典韦麾下士卒也是惊呼连连,不避箭矢往前拼杀,逼近了乱军,想要抢救倒地的典韦。
“军候,军候!”
几名士卒一面持盾抵挡箭矢,一面伸手去拉地上的典韦,触手之后只觉得一片血肉模糊,正慌忙间,只听见一声熟悉的大喊。
“这该死的拦路尸首,害的乃公险些就要折在这几个小卒的手中了。”
典韦从尸首下挣脱出来,浑身是血,看起来煞是可怖,他刚刚被尸体绊倒之后,乱军的弓箭、长矛齐下,他来不及躲避,只能够奋起神力,将尸首往身上一挡,火光隐约下,众人也没有停顿分辨,只觉得箭矢、长矛破甲入肉,血肉四溅,必死无疑。
典韦须髯染血,其实也只是受了轻伤,他嘿然一笑,重新提着铁戟、盾牌起身,这个时候巡视的士卒也已经借着典韦士卒冲杀的势头,汇合进来,从两个方向将敌军杀得节节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