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鱼龙推门进来,见到冷静坐在桌前对镜妆红,有些意外,微笑道:“静妹,这地这么晚还不睡,化妆打扮好等我回来吗?”冷静没有回头,也没回答他,拿着红红的唇纸,在给嘴唇上色。
梅鱼龙除下外套,走到那盘热水之旁,说道:“静妹今天真有我心,连热水也为我准备好了,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冷静背着身子道:“二十年前的今日,天地间同样的北风呼啸,风雪弥漫,你那一日在做什么?”梅鱼龙一怔道:“二十年前的今日,我在做着什么?我印象不深,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事。”冷静道:“你当然不会有什么印象,你怎么可能放在心上,二十年前的这个时候,你是在那里?”梅鱼龙将脚泡在热水里,想了一会儿道:“那时我们在黑云墩上,静妹,这事就不要再提好不好,我已经真心向你悔过。”冷静淡淡的道:“如果悔过有用,那这个世界就不会有痛苦了,你不记得二十年前的今日发生了什么,我可记得很清楚,我便说出来让你重温一下。“
梅鱼龙道:“静妹,你别这样。”冷静道:“你一直说我不愿和你说话,现在我说说以前的事,难道不成?”梅鱼龙道:“成,成,你爱说就说。”
李逸航心道:“冷阿姨怎地会跟他说起往事,这时得想办法让他离开才对啊,难道她竟是要说给我听?”
冷静道:“那一日,屋里温暖如春,室外冰天雪地,然而我虽在屋内,但心却比冰雪还要冷还要冻,你可知道为什么?”梅鱼龙低下了头,低声道:“因为我对你说:‘静妹,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了很长时间,但始终没有勇气说出口,可我不忍心再欺骗你,我,我已经有了另一个女子,半年多前就已和她好上。’你静静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作声。我又道:‘静妹,我们之间缘分已尽,是我梅鱼龙对不起你,你就当从未认识过我。’”
冷静道:“听到你说这些话时,我一颗心仿佛掉进了冰窟里,在那一刻,我知道死的滋味,活生生被你的言语冻死,二十年前的今天,我开始知道,心痛,原来是可以那么痛,比刀割剑戳还要痛上一千倍。”梅鱼龙双眼充满悔意低声道:“真的对不起你,那时我年轻无知,昏迷了双眼,犯下这不可饶恕的错误,我如今是真心忏悔,求你原谅。”
冷静叹了一口气,自顾自地说:“我被你的甜言蜜语哄得晕了头,以为有你,就有幸福,就有未来,就有一切,为此不惜和父母翻脸,与你离家出走,将父亲气得大病一场,最终因我而去,我心里插了一根刺,这根刺,刺得好深,好深!永远永远都拔不掉拔不出来,我无法面对妈妈的眼睛,也无法面对两个哥哥无言的叹惜,因此在之后的十多年里,我宁愿在江湖上漂泊流浪,也没敢踏上北江两岸一步。”梅鱼龙不敢搭话,默默低下头。
冷静又叹道:“离家前的一晚,在江心中,在小船上,你是怎样对我说的?”梅鱼龙道:“我说:‘静妹,既然这里容不下我们二人,咱们就一起到北国塞外,养上数十头牛羊,骑最骏的马,唱动听的江南小调,听草原上最雄壮的牧歌,数天上最明亮的星星,过那最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生活。’”
冷静道:“原来你还记得这般清楚。”梅鱼龙道:“怎能不清楚,这事情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般,我一闭上眼,见到的便是你双脚在踢着清澈微凉的江水。”冷静没有说话,屋里静了起来。
李逸航寻思:“冷阿姨这是在对我述说她二人以往之事,梅左使对她许下了诺言,最后却又将她抛弃,害她带着芷菲在江湖上漂泊流浪多年,吃尽苦头。”
良久,冷静幽幽地道:“到了这贺兰山下,我以为幸福生活终于启航,不料却是噩梦的开始,你结识了光复教前任教主的女儿,为了荣华富贵,为了雄霸天下的梦想,你骗她是单身一人,背着我和她交往,而我却还在家里做好你最爱吃的饭菜,站在门口望着漫天大雪,傻乎乎的等你回来!”梅鱼龙再也忍不住,泣声道:“静妹,你别说了,是我梅鱼龙对不起你,是我这个负心人令得你吃了多年的苦,每每想起这事,心中就如有刀子在里面剜割,这次我接你回来,就是想要好好补偿你,弥补我的过失!”
冷静笑道:“你没有对不起我,你令我看清了你的真面目,我要感谢你,感谢你没有欺骗我太长时间。你根本没有过失,何须补偿?”梅鱼龙走到她身边,说道:“静妹,你现在想过什么样的日子,我都可以让你如愿,咱们别提这些不开心的过去。”冷静道:“不必,我没来这之前过得很好,很开心,可是,你的出现打乱了一切,我简单平静生活又让你破坏。”突然提高音量道:“梅鱼龙,我冷静到底欠了你什么,到这时候还不肯放过我?你既然说咱们缘分已尽,你为何又要出现,你以前抛弃我,娶了丽日娜,你现在又将她抛弃,是何居心?我们女人难道是你爱抛就抛,爱要就要的吗?”
梅鱼龙从未听过她对自己这样大声说话斥骂,不由得呆了一呆,他伸手抓住冷静的手,说道:“静妹,我和丽日娜之间没有感……”冷静厉声道:“别碰我!”将手一甩,手中的眉笔掉在地下,梅鱼龙捡了起来,放在桌上,叹道:“静妹,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后悔,我今日虽然坐到光复教左使的位置,教主之位也是手到拿来指日可待,可为此我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