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高正恍惚间,一个传令兵入内问道“大将军,伍校尉和高校尉求见”,高正抖擞精神说道“让他们去大帐等候”随后,高正一个拱手,拜别了裴珊国王夫妇,往大帐而去。
“尔等所为何事?裴珊城的安置已近完成了吗?”高正从身后走了上来,问道。
两个人同时跪下“父帅,孩儿请求马上带人前往疏勒救援高将军”
高正一听,瞬间脸色翻了数番,随后沉重地说道“适才为父已经问了裴珊国王疏勒之事,宠儿所部,推测断粮已经五个月有多,而且,想必你们现在也推测得出,这裴珊城,乃是匈奴人的弃子,也就是这裴珊的四周,极有可能布满匈奴人的探子,若我现在派你们过去,人多了裴珊城空虚,人少了就是将你们置于危险之中。为父决不能如此轻率!”
高安跪着说道“父亲!宠弟是你的儿子!眼下裴珊距离疏勒不过是二百里之地,容我带一军轻骑前去!活,孩儿会带宠弟之人回来!死,孩儿也断不会让宠弟葬身异国他乡”
高正则是喝止道“你带一军前去,你可知道这便是轻敌冒进你?你带的那一军,谁不是有爹娘所生?汝父乃是一军主帅,岂可如此轻易置手下士兵于危险之中?你以为为父不想救?你以为为父不想救?实在是,实在是……宠儿幸存的机会,微乎其微。”说道最后,铁汉高正也是垂泪不已,亲口说出了那自己也不愿意说出来的话。
高安傻了,从小到大,高正都是钢铁一般的存在,使他们这些儿子的骄傲,是榜样,似乎从前无论闯下什么大祸,只要找他们的父亲,总能解决,虽然免不得一顿臭骂,但他们大小就迷信自己的父亲,直到今日,他竟然看见自己的父亲说出如此丧气的一句话。
高安拱手说道“父亲!孩儿知道宠弟孤军戍守疏勒已经是生存几率微乎其微,但孩儿也不愿宠弟葬身大漠之上。既然父亲不允孩儿带兵前去,那么……”说着,高安脱下了盔甲,交出了校尉之印。“那么即刻起,孩儿便不再是大汉征西军的一员,只是一个奉家命前去寻找自己弟弟的兄长罢了。父亲请放心,孩儿一定会带着宠弟回来,不管他是生是死”
高正站起来吼道“站着!你的母亲不能再承受失去一个孩子的痛苦!”
一旁的伍旭则是站起身说道“那么侯爷,请恕伍旭无礼,若非公子,伍旭现在还在疏勒城中,伍旭曾说过,一定要带援军回去救他们,既然今日伍旭求不得援军,最起码,也要让伍旭回到他们身边,家中妻儿,就有劳将军多照顾了。二公子,请你穿好铠甲,回去救他们,是伍旭的责任,二公子年华大好,正是报效国家之时,不可如此”
高安则是满不在乎“我只是去找我弟弟,伍先生无须多言”
说着,二人就大步踏出大帐之外,二人的亲兵看见二人身上并无着甲,甚是惊奇“校尉大人,为何?”
高安摇了摇头“此刻,我并不是什么校尉,帮我准备一匹马吧,我要去疏勒找我四弟!”
听到高安此刻是去拯救疏勒之援军的时候,不少士兵纷纷跟在二人身后,缓缓地,身后居然聚集了两千人,形成一条纵队跟在二人身后。
走到城门的时候,高正策马挡在他们面前“此去疏勒,前途未卜,你们若是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二千人喊出惊天动地的口号“不后悔!”
伍旭拱手说道“侯爷,此次出征,不少士兵都是感叹公子之节方才奋跃加入,眼下公子就在眼前,我们岂可不救?”
高正舒了一口气,挥了挥手,将盔甲交付于二人,也不废话“活着回来!”
而天山的那一边,高宠所部还真没有死,他果然还活着,而且包括他在内,疏勒城还有二十六人正顽强地用着自己的意志力硬扛着自己虚弱的生命。
自从那一次断粮后,他们断粮的日子已经无法计算,饥饿折磨得大家连站立都有困难,但他们仍在坚持,坚持着自己的生命奇迹。
让他们坚持到底的,完全是一种残余的汉军尊严,爱国信念和求生本能。对于大汉援军,他们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来,就算来了会不会过来也是不抱希望的,因为他们孤零零在这里时间太长,基本没有任何人会觉得他们还活着。他们所有人都只是坐在城头之上,下一次匈奴的进攻就可以随时让他们丧命。每天睁开眼,看见太阳从东方升起,他们都有一种感叹,原来我还活着。也许下一次闭上眼,就再也无法睁开了吧。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静静地等待,生如夏花徇烂,死如秋叶静美,就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从白天坐到黄昏,再从黄昏坐到月升,天山明月光,山风微微吹起,举头看着熟悉的明月。这一刻,每个人都爆发出无穷的思念,不知道故乡中亲友还好?只是大家都已经无力哭诉,城上只是一片沉寂。
正在感慨的同时,忽然远处传来震天的兵马之声,再一会,马蹄声已经越来越近,进入了城门所示之处。只见一支至少千人的军队正往疏勒城而来。
高宠和少渊站立在城头之上,其他士兵也挣扎着站了起身,露出惊慌而决绝之色。
一个士兵问道“将军,我们是拼死一搏,还是银剑自刎,以免沦为匈奴俘虏,成为千古罪人?”
少渊哈哈大笑“慌什么,大好夜色,便是老天爷为我们壮行”
高宠也朗声道“无力再战者,可以先自行一步解脱。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