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新国扫了一圈在场的人,尼玛这帮人疯了吧,北风呼呼、大雪飘飘,居然聚一起唠闲嗑,当这儿国营菜场呢还是供销社啊?就差手里抓把葵花籽了……
吐槽得正起劲,舒家的院门被卸掉了一扇。
只是铁锁还挂在门上,两扇门打断骨头连着筋似的在风雪中摇摇欲坠。
但这不妨碍红小兵门进院子。
“汪——汪汪!”老金在盈芳的阻拦下,没有朝冲进院子的红小兵扑上去,但不妨碍它发泄心头的怒火。他奶奶滴,老子从威风凛凛的战犬退为看家护院的家犬,不发威当老子是病猫!
红小兵们见老金竖着毛发、龇牙咧嘴地追着他们狂吠,心里不是没有害怕。可周委员都发话了,今儿这事只准前进、不许后退。谁后退,谁就被没收红小兵的资格。
牙一咬,狠命往屋里冲。
书记二话不说,跟在后头。
社长有点紧张,左顾右看的,还问盈芳:“你家的蛇真没了。”
盈芳一脸无辜地说:“不清楚哎,许是冬眠去了吧。”
社长这才放心大胆地跟在书记后头进了屋。
听到屋里传出“乒乒乓乓”的嘈杂声,张有康一阵着急,“不行!我得跟去看看。”说完,拄着拐杖就要进去。
盈芳劝道:“师傅,让他们搜!看他们能搜出什么花来!要是搜不到他们说的东西,还把我屋里砸了,回头指定要他们好看!您身子骨不利索,还是别进去了,万一被哪个不长眼的冲撞到了咋办?”
张奶奶扶着老伴儿原也想去,一听徒弟这话觉得有道理,便改了主意:“是啊老头子,咱们就在这等吧,左右有书记、社长盯着,不会让他们乱来的。”
张有康看了徒弟一眼,欲言又止。
别人不清楚,他还能不清楚么,徒弟家里囤的东西,一旦被翻出来,确实能被当成花啊。
“师傅放心,我都藏好了,绝对找不出来。”盈芳趁大伙儿的注意力此刻都投在那帮红小兵身上,附到他耳边悄声说道。
“真的?”
“比真金还真。”
“那就好那就好。”张有康松了一口气,心下没那么着急了,但仍不肯听盈芳的,去毛阿凤家歇歇脚,执意要在门口等结果。
结果当然没问题。
周新国指挥红小兵翻遍了屋里屋外每一个角落,都没能搜出匿名人举报的那些禁品,哪怕就那么一小件都没有。
至于地窖,没人想到这茬好么。谁不晓得宁和县的土质不适合挖地窖。尤其是江这边,挖了也是塌的命。因此谁也想不到,舒家屋子底下,躺着一方足能容纳二三十号人堆叠横躺的暗室。
这下怎么办!
周新国吓出一头冷汗。从破四旧起,他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好在刚刚没把话说绝,扯出一抹笑,来到盈芳跟前说:“那个大妹子啊,这事儿我看准是哪里出了错,等我回了革委会,一定好好地查一查。既然你家是清白的,我们就不打扰了。这不雪越下越大,再不走渡轮要是停开了就麻烦了。”
说半天,不就是想溜咯。
盈芳浅浅一笑:“没事儿,你们回吧。回头我写份材料,递到革委会去,问问那里的领导干部,我家的院门哪儿得罪你们了?说拆就拆!屋里的东西哪儿得罪你们了?说砸就砸!”
周新国挤出来的笑容赫然僵在脸上。
“大妹子,你这样就有点得理不饶人了吧?”
“我就这样的性子,没道理被人冤枉、被人诬陷、受了大委屈还陪着笑说没关系。”
“你!”周新国铁青的脸一度扭曲。
这时,一名红小兵从柴房里找出几个煤球,兴冲冲地跑来:“周委员!这算不算罪证?柴房里还有不少,估摸着有八|九斤。”
另一名红小兵也举着一把油壶跑出来:“周委员!她家的煤油多的很可疑!”
周新国见状,掩饰不住得意地看盈芳:“农村是没有煤球票发的,你这东西哪儿来的?还有煤油,这玩意儿分到每个公社的量有限,你家就你一个人,咋会有这么多?别不是私底下投机倒把弄来的吧?看你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来人!把她给我带走!”
他身侧两名红小兵,呼啦一下抓住盈芳的胳膊,欲往她胳膊上套绳索。这么多人,要是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都对付不了,传出去也忒没用了。
“哟西!”人群里,胡家小儿媳看到这一幕,兴奋地一跺脚。
“嘿!你这什么人啊!舒家丫头出了事,你怎么反而比红小兵还要高兴?”二狗子娘疑惑地瞅了她一眼又一眼,“别不是你举报的吧?”
“说啥呢!我能举报自己公社的人。”被猜中真相的胡家小儿媳,讪讪地别过头,岔开话题道,“我这哪是高兴啊,你分明看错了。哎呀书记和他们闹起来了,老张俩口子也追上去了……”
事态的发展,超乎了大伙儿的预期。
人人都懵了。
舒家丫头要被红小兵抓去县里了,搞不好还要坐牢。这下麻烦大了。莫非这一家仨口的命真这么惨?都要死在红小兵手里不可?
小金隐于暗处,蛇眼幽幽,如盯着死人一般地盯着那群红小兵。要它说,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就该给个狠狠的教训,一人一口毒液送他们上西天,看谁还敢这么嚣张。无奈这丫头不准它轻举妄动,说什么如今不是蛇出没的季节,别轻易现身。实在搞不定了再让它上场。
“住手!”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