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别往外说。”向二婶回过神,叮嘱美芹娘。
美芹娘收妥红包,白了她一眼:“你当我傻呀!往外说我有啥好处?我们家美芹明年办喜事,帮活的可是我两个妯娌,要是知道我今儿拿了这么大个红包,回头也问我讨五块咋整?……话说回来,刚子真的很有出息啊。家里有闺女没谈对象的,这下都眼热的不行了。”
“那可不,都升营长了呢!每个月光津贴听说就有毛五十,赶上咱们大半年的收成了。不说逢年过节还发长发短、各种福利……那些人啊,以前有多瞧不起刚子,如今就有多后悔。还是盈芳丫头福气好,苦尽甘来咯,建军俩口子地下有知也能安息了……”
“阿嚏阿嚏——”
和向刚一起往娘家赶的盈芳,受冷空气的刺激,打了一串喷嚏。
向刚捏捏她手背,感觉有点凉。出来的急,忘了给她戴围巾、手套。掌心包住她小手,一起揣到自己的裤袋里。
盈芳挣了两下没挣开,由他去了。大冷天,很少有人在外走动。喝完他俩喜酒的人,这会儿也都各回各家了。西北风呼呼的,谁爱待在外头啊。
想到脚底下还藏了一条不受风的暖和暗道、直通两家,盈芳心下叹了口气,怀揣秘密不能说,也是一种折磨啊。
好在两家离的不算远,跨过矮墩桥,再走百来米就到了。
吕姥姥和小舅母收拾好换洗衣裳,扁担架在两个空箩筐上,随时等着出发。看到小俩口进来,忙说:“你俩怎么过来了?刚子喝了不少酒,咋不让他歇会儿?吹了冷风该头疼了。”
“姥姥和舅母再坐会儿,我把回礼准备好,一会儿我和刚子哥送你们去火车站。”盈芳扶着姥姥坐下后,眼神示意向刚招呼她们,自己则去了仓房。
如今留在仓房的是生产队下发的口粮以及少许山货。
每种山货都装了一些,分量轻的像红枣、木耳、菌菇之类的装的比较多。这个装一点、那个装一点,很快就装了一箩筐。
另一个箩筐放了一壶洋油、两壶菜油、两纸包白糖、一篮咸鸡蛋、一袋毛木果干、几样点心。
赵氏夫妇送她的麦乳精,也给了姥姥一罐。再就是喜宴回礼必备的喜糖、喜饼。
如此一来,两个箩筐装的满满当当。另外还单独裹了一纸包炒好的核桃、花生、葵花籽组合,让姥姥和小舅母在火车上打发时间。要坐一日夜呢,不带点吃食消遣,人都坐混沌了。
“这太多了!”吕姥姥见外孙女的回礼装满了一对箩筐,连忙站起来说使不得。
小舅母也说:“小芳,你别这么客气,就比照正常的回礼给额们就行了。这么多,舅母挑着也累不是?”
“舅母放心,我和刚子哥商量好了,这边我们送你们上火车,那边让大舅去火车站接你们。等你们上车后,我们往大舅矿上打电话,告诉他你们的车次……”
“送额们上火车?那你们回来咋办?末班船不是说傍晚就没了?”吕姥姥打断外孙女,“你们送到码头就行了,去火车站的路我和你舅母还记得,不用送的。你大舅的矿就在煤城,下车再让人给他捎话就好,省点电话费……”
盈芳嘴上答应,最后还是和向刚一起把人送上了火车。
至于回不了江对岸这个事,已经领了证、办了结婚酒的小俩口表示无压力,出门时除了揣上结婚证,还带了一背篓毛木果干,送姥姥她们上火车后,找到陆大姐,把毛木果干给她,至于她和同事怎么分,那是她的事。
“陆大姐,糖票我不要了,借我打个电话成不?”这个时间,邮局早关门了,县革委没有书记领路、看门的才不会给她放行。
陆大姐二话不说,领她到站长办公室,站长已经下班了,但陆大姐有钥匙,利落地开了门。本打算教盈芳怎么使用电话机的,但见向刚娴熟的捞起电话筒拨号的样子,多余的话咽回了肚里。
小舅母给的电话号码正是大舅矿洞的,拨通后,对方一听是吕展翔的外孙女,忙说:“晓得咧,你大舅好几次说起你,不过他这会儿下班咧,你有啥事交代的?额明天转告他。”
盈芳便说了姥姥和小舅母回去的车次,托对方转告大舅,让大舅记得去火车站接。
对方倒也热心,拿钢笔记下车次后,一再保证:“放心放心,明儿一上班就告诉他,不会让他老娘和弟媳妇在火车站吹冷风滴。”
挂了电话,谢过陆大姐准备离开。陆大姐拿着几张糖票追上来,硬塞到盈芳手里:“一码归一码,说好的糖票换果干,你不拿我怎么和她们分?而且电话机又不是我的,不能占你这个便宜。”
说完,摆摆手匆匆回了。
盈芳看看向刚,又看看手里的糖票,不知道说什么好。
向刚低眉看着她轻笑:“我终于明白你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票是哪儿来的了。”
盈芳:“……”哪儿稀奇古怪了?会不会说话!
“早知又有这么多张糖票进账,应该多给姥姥一些白糖的。煤城那么远,往来一趟实在太不方便了……”
“会有机会去看他们的。”向刚牵起她手,无视过往行人侧目,熟门熟路地塞进他裤兜,“走!去旅馆。”
盈芳:“……”
听出这家伙话里的兴奋劲,不禁怀疑大晚上不回家住旅馆的决定是否明智?
“这会儿后悔来不及咯。”向刚含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烫的她耳朵根隐隐发痒,“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