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有康拍拍向九的肩,也没说什么。
向九这孩子,除了没父母帮衬、又有个爱斤斤计较的大嫂,别的还真找不出啥缺点。当然,和城里人比,相差最大的就是户口。可要说农民户口低人一等,自己老俩口不也是农民?瞧不起他就是瞧不起自己。
但罗胜男却不这么想,回过神就说:“我反对!”
想她和张岳军两个都是省城水利局职工,职权混不上,但好歹是工人编制。招个乡下女婿,回去不得被街坊邻居笑掉大牙啊。
“娘!明明是你说的……”燕子急了,“我把对象带来了,你又不同意,这不耍人玩么!”
罗胜男冷着脸转身进灶房:“我没让你在这儿找。”
“爹!”燕子转头找她爹求助,“你倒是说句话呀!我都拉着九哥上门做客了,娘怎么这副态度!”
“张海燕!你给我死进来!”罗胜男在灶房里发飙。
“你进去和嫂子好好说,这儿有我们呢。”盈芳轻轻推了燕子一把,“不管你娘说啥,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都别和她争。”
燕子点点头,乖乖进了灶房。果然,一进去就被她娘炮轰了。
好在事先得了盈芳的提点,沉住气没和她娘争辩。遇到无关紧要的话题就点个头、认个错,态度好的就像换了个人。可一涉及到终身大事,又死死把关,就是不肯让步。这么油盐不进的态度,让罗胜男倍感无力。
就在这僵持当口,向刚带着张海洋“打猎”回来了。
张海洋拎着一个带罩子的竹篓,一脸兴奋地冲进来:“爷!奶!看我逮的麻雀多不多?中午咱们烤烤吃怎么样?”
总算打破了屋里屋外挥散不去的紧张气氛。
向刚看到一贯皮实、潇洒的向九,居然局促地坐在二老旁边,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趁盈芳给他打水洗手时问,“发生啥事了?小九叔怎么在这儿?”
盈芳无辜地眨眨眼:“我好像帮倒忙了。”
她将事情经过一说。
“你呀!”向刚拿沾了水的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就算要说,也别挑今天啊。年过不太平,嫂子不得把责任归咎到小九叔头上。”
“那怎么办!”盈芳束手无策。
“急啥,你男人我又不是摆设。”向刚甩干手,接过她递来的毛巾擦了把脸,还给她的同时,捏了捏她的手背,随即稳步迈进堂屋。
“嫂子,海洋说没吃过烤麻雀,刚逮了不少,要不中午烤来吃咋样?”
“哦……好啊。”罗胜男怔愣了一下应道,不明白这个事为啥要找她汇报。
向刚遂又浅笑着说:“刚还发愁,这么多麻雀没竹签咋烤,有小九叔在就不用担心了,他家囤了不少毛竹,削竹、编竹也很有一套,那我和他一块儿烤去了。”
说完,放回门帘走出去喊向九:“我记得你家有不少新砍的青竹,拿一根来削竹签,咱们一起烤麻雀。”
“哎!”见有事可做,向九爽朗应声,麻溜儿地回家抱毛竹去了。
没来得及说话的罗胜男:“……”
见她娘吃瘪,燕子姑娘耸肩闷笑。
堂屋,张有康和张奶奶面面相觑。
竹签?家里有哇!还是刚子自己削的,他不会不知道呀,怎么还让向九回家取毛竹现削?
相比之下,张有康脑筋转的比老伴儿快些,想到一点,抚着胡子笑了。这孩子,拐着弯帮向九制造机会呢。
乡下人,种地谁不会?但会手艺的就不多见了。
这年头,有手艺意味着能挣到更多的工分,譬如农闲时,由公社组织去隔壁乡串卖。平时也能编些箩筐啥的挑去收购站换几个钱。
总而言之,有手艺,比没有手艺要吃香的多。
罗胜男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比一开始好多了,但还是没松口。
“刚子,你说我该怎么办?”向九闷闷地问。
他削竹签、向刚洗麻雀、盈芳负责抹调料,腌制片刻后,串上竹签,由张海洋架在火堆上翻烤。四个人分工还算默契。
因此,向九这话,在场几人都听到了。
张海洋这半大小子大大咧咧地说:“九哥、啊不对,姑丈喊你小九叔,那我该喊你什么呀?”
“随你。”向九认真地削着竹签。心里想:喊姐夫最好。
“九叔公吗?”
“噗……”
“嘿嘿,九叔公,你想娶我阿姐啊?可她那么凶,你也喜欢啊?”
向九嘴一张,刚要驳斥未来小舅子这番言论,但听未来丈母娘彪悍的嗓音在灶房窗口响起:“张海洋!你皮痒了是不是?少给我瞎咧咧!你阿姐哪里凶了?”
“不凶!你阿姐一点不凶,很温柔。”向九顺着未来丈母娘的话说道。
话音刚落,冷场数秒。
蓦地,张岳军憋不住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朝向九竖竖大拇指。敢在母老虎发威的当口出声,勇气可嘉!
其他人也都笑了。当然,除了罗胜男。
“好了,大过年的,扯这些干啥!”张奶奶站出来打圆场,“不管这事儿成不成,今儿阿九在咱们家吃饭。上回他帮了燕子大忙,还没正经道谢呢,这顿饭必须请。”
“奶奶您客气了,那不过是小事……”向九受宠若惊。
张奶奶义正言辞:“在我眼里就是大事!”
张岳军挠头表示不解:“帮了燕子大忙?啥忙啊?我们咋不知道。”
“你们当然不知道了。”张奶奶哼了一声,懒得理儿子媳妇。
“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