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睡,我把这里收拾收拾就来陪你。”向刚也说。别的倒是没什么,滴在青砖面上的猪血得清理干净,要不然太臭了,而且容易招虫蚁。
“我不困,晚饭前不是睡了一觉嘛。说不定就是因为你要猎头大野猪回来,才让我补了一觉的。”盈芳开玩笑地说。
向刚不由笑了:“是,你最聪明。”
姜心柔受不了小俩口眉来眼去,跑去灶房看福嫂料理野猪肉。
这么多肉随它放过夜指定不行,福嫂拿着菜刀,比划来比划去,嘴里念念有词。
头一回看到这么肥溜溜的猪肉,还是血淋淋相当新鲜的,福嫂的兴致也相当高。
同样好兴致的还有老张大夫,眉开眼笑地抱着分给他的野猪肚,加上徒儿让向九从省城带来的那副,手上已经有两副野猪肚了,心里超级高兴,尽管临近半夜了,依然兴致高昂地和萧老爷子讲着野猪肚的药效。等张奶奶帮忙拾掇干净院子,带上盈芳孝敬二老的猪肉,再一起往家走。
一番活计忙下来,等向刚洗完澡,一身清爽地回到房里,一看时间,都十二点了。
“还不困啊?”见媳妇儿和她师傅一样精神倍儿好地坐在煤油灯下记账,笑着问,“这些不能等明儿再弄吗?煤油灯晃眼睛,不难受?”
“我怕忘记了,今儿有两个婶子,换肉的时候额外送了我两双鞋垫,想想还是记下来,走之前回点礼给她们。”盈芳搁下铅笔头,合上专门记录人情往来的小红本,笑吟吟地回道,“婶子们纳的鞋垫可真厚,我就纳不了那么厚,赶明找她们请教请教,天冷之前,争取给你纳一双。”
“没事,我皮厚肉糙,穿什么样的都行。走慢点,别磕着了。”
向刚上前接过油灯,生怕她黑灯瞎火地摔着,干脆搂着她腰,带她到床边。
“金毛安顿好了?”盈芳问。
“嗯,它既然爱待在柴房,就由它去吧,多半还在闹别扭,跟个不懂事的娃子似的,幸亏不是我儿子,要不然能把人气死。”向刚无可奈何地笑摇头。
盈芳抬手捶了他一下:“你得了吧,要真是个小子,说不定比金毛还皮实。”
转而想起另一个事:“对了,家里的野猪肉够吃吗?我在想,要不要给送我莲藕种子的老大爷割两斤去?”
老大爷一家当初送她的一满袋莲藕种子,不仅解了她的燃眉之急,现下还让她尝到菱角、藕节和莲子。想想总觉得占了他们便宜。
如今大环境拮据,老大爷一家又扣着一顶黑五类的帽子,在城里混日子可想而知多么艰难。
“够吃。福嫂走之前,告诉我说,除掉板油,光净肉还剩八十来斤,她割了三十斤过去,炖锅五香卤肉和红烧肉,明儿就能吃了。剩下的问我要不要腌成咸肉。我现在吊在井筒里,明儿早上起来再弄。你要送人,我明儿割一刀留着,其他的吃不完咱们做成咸肉、熏肉。板油也给他们割点去咋样?你不是说他们成分不好吗?肉票恐怕很难得。”
盈芳一听还有那么多肉,也就不纠结这个问题了,吹熄油灯,小俩口相拥而眠。
向刚今天着实累了,坐了半天火车,又上山、又打野猪的,合上眼就会周公去了。
盈芳倒是听了会儿他的呼吸音,才渐渐睡去。
次日清晨,盈芳还没睁开眼,就听到男人和爹妈在院子里说话。
大抵是这么多肉怎么弄好。
没肉吃发愁,肉多了也发愁。
要是冬天就好了,雪地里一埋,能吃整个冬季。
不过话说回来,冬天哪猎得到这么肥得流油的野猪啊。即便运气好,打中一头,多半也是饿得不行、哆哆嗦嗦下山觅食的那种。
“乖囡你起来啦?早饭在桌上,是福嫂包的猪肉野菜饺子。她昨儿回去后居然又忙了半宿,不仅把猪油炼好了,还做了一锅卤肉、一锅红烧肉,剩下的都包了水饺送过来了。我让她回去补眠了,上了年纪,怎好一夜不睡呢,搁我都吃不消。”
盈芳点点头:“是该让她休息,今儿爷爷他们那就别开火了,咱们这蒸点馒头、窝窝头,再不济煮面条也行。骨头汤那么多,搁点小白菜就是一道现成的汤面。我再拌几道凉菜,饭点了给他们送去。”
“我也这么想,这不,正和女婿商量,是不是该去粮站称点细面回来,今明两天倒是还能凑合,再两天就不够吃了。女婿说他要去趟县城,我让你爸一块儿去得了,看家里有什么需要的,正好都给带回来。”
北方人习惯吃面食,不像南方这边,就早餐用点面食,大多时候都是杂粮米饭、或是搭配着黑面馒头、窝窝头,呼噜呼噜喝稀粥。
老爷子哪受得了啊。这不,除了开头几顿,白米饭吃的挺开怀,之后就又恢复了在家时的饮食习惯。
闺女家囤的米面,总体来讲,肯定是大米多、小米少,细面、粗面更少。吃不了几顿就要见缸底。因此早就想好抽一天去粮站买点面回来。
盈芳见他们都商量好了,便没反对。
吃过早饭,向刚领着岳父大人进军县城。
娘俩个留在家洗洗衣服、扫扫院子,顺便捣鼓中午饭。
这会儿不止近山坳,江口埠那边的社员也听说当兵的向刚一回来,又带头猎了头野猪,上工时在纷纷找近山坳的社员打听,个别脑子灵光的,挎着一篮子鸡蛋,篮子上盖着布头,直接寻到盈芳家,找向刚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