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给我等着!”罗燕虹恨恨咒了句。
“你嘀嘀咕咕说啥呢!”罗燕群抽空回娘家,逮着妹妹说教,“不就一门没考么,至于这么自暴自弃的。这次就算了,油菜苗家里多,赔了就赔了,下回别犯浑了。我托人打听过了,只要你前头三门考得好,总分能上两百五,大学妥妥滴没跑。”
罗燕虹心虚地垂下眼,假装忙着做家务,拿了块抹布东擦擦西抹抹。
罗燕群以为她还在为少考了一门而懊恼,劝了几句也就不再说了。
那厢,盈芳还不晓得自家小子把人整进了油菜地。
盖因三胞胎太能出风头了。那天把罗燕虹整得又写检讨又赔油菜苗后,吐了吐舌头继续跑去小学操场,结果发现小伙伴们被一只癞皮狗找上了麻烦。
那癞皮狗据说是陈二流子家的,陈二流子犯事被抓后,家里的狗长时间没人喂,钻出篱笆跑出来了。
要说雁栖公社的民风总体来说还是很淳朴的,看到狗在村子里跑,还不至于提着锄头就上去打狗肉吃,只要别跑到田里破坏秧苗就好。
可大人们不怕,小孩子总归还是怕的,因为这癞皮狗像极了陈二流子,凶悍又霸道。
这下在路上遇到,怎么甩都甩不脱,几个孩子吓得都不敢动弹了。
因为谁动一下,那癞皮狗就盯向谁,还一步步朝他们逼近,大有一副随时随地扑上去狠咬一通的架势。
双喜几个孩子吓得小脸儿惨白,个别胆小的直接吓尿了。双喜的小表哥也就比双喜大一岁,面对一条凶恶的壮年大狗,哪能不吓着,没被吓哭就不错了。
“双喜!”
“小树!”
这时,三胞胎蹦蹦跳跳地找来了。
“晏晏,你们别过来,这儿……”
双喜看到三胞胎,急得直摆手,然而话没说完,癞皮狗就已倏地转身,朝三胞胎扑去。
“妈呀!”孩子们吓得直捂眼睛。
透过指缝,他们看到了啥?
癞皮狗竟然被阳阳扣住前爪,提离了地面。
“哪来的流浪狗?”
“陈、陈二流子家的。”双喜见危险警报解除,拖着鼻涕、挂着眼泪颠颠地跑过来给他老大解惑,“陈二流子不是被关起来了么?他家的狗没人喂,最近窜到咱们大队来了,前头还钻到猪圈跟猪抢饲料,被看猪圈的人撵了出来,今儿不晓得咋跑学校来了,可把我们吓得半死……”
“这么坏?是被你主人带坏的吧?”暖暖躲在阳阳背后伸出头,歪着小脑袋瞅了癞皮狗好几眼。
癞皮狗想冲这几个小屁孩凶恶地狂吠几声,可惜被大力士阳阳提得高高的,就算吠也只能仰天吠。俺又不是狼,仰天吠什么吠!俺只想吃肉,喷喷香的肉馅儿馍馍。
癞皮狗越吠越饿,最后变呜咽了。实在是饿得没力气了。
“陈二流子家的狗啊?那不好玩。”阳阳提着狗走出学校,把它扔在村道上。
癞皮狗落地打了个滚,站起来甩甩脱落得七零八落的毛,朝阳阳看过来。
“看啥看!”阳阳虎着脸喝道,“以后不许来学校撒野,也不许欺负我朋友。”
“呜……”癞皮狗委屈地呜咽一声,它又不知道这是学校,也不认识这些人,不过是因为其中一个孩子兜里揣着白菜肉馅儿的馍馍,闻着味儿跟来的。
谁料这帮孩子如此小气,一口馍馍都不给它吃,完了又来三个,打头的还把它提了起来。
吓死汪了!
癞皮狗委屈的小眼神,看呆了孩子们。
“嘿!这狗不会在跟我撒娇吧?”见多了家里宠物撒娇的小眼神,阳阳怎么可能陌生?
癞皮狗见撒娇有效,讨好地在阳阳脚背上蹭了蹭,完了还想蹭暖暖的,小丫头后退了几步:“不行不行!要蹭也等你洗干净了再蹭。”
孩子们都乐了。
这一刻,再看癞皮狗,发现它似乎也不那么凶悍可怕。不看它脱落得东一块、西一块的毛发,只看它湿漉漉的委屈小眼神,还想上手摸一把。
兜里揣着白菜肉馍馍的娃子,终于想起自个兜里还有半个舍不得一口吃完的点心,拿出来既雀跃又紧张地喂癞皮狗。
癞皮狗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心说早这么做不就得了,害俺白白被提几分钟,爪子被拎得疼死了。
三两口吞完白菜肉馍馍,癞皮狗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舌头。
小表情愉悦了一众孩子。
“癞皮狗也怪可怜的。”
“是呀,没人喂它吃东西,难怪跑去猪圈跟猪抢食。”
“……”
孩子就是孩子,刚还拿它当敌人同仇敌忾呢,这会儿就同情上了。
当癞皮狗不再凶恶,孩子们说说笑笑地回到学校操场。
癞皮狗跟在后头,见孩子们拔草,它也拔。爪子刨松泥地,嘴一咬,坚韧的杂草就轻松地横倒在一边。
“快看!癞皮狗还帮我们拔草呢!”
“好聪明啊!”
“……”
阳阳就近摸摸癞皮狗的头,学他姥爷的语气夸了句:“干得好!”
癞皮狗干得更欢了。
直到天色暗下来,孩子们抱起枯草去沼气池交任务。
自从建了沼气池,公社设了个干事的岗位,专门给送枯草枯枝人畜粪便来的社员记工分。
记工员给孩子们称了草、开了工分小票后,转身看到跟在阳阳几个孩子身后的癞皮狗,顺口问了句:“这狗咋跟着你们?要不要叔叔帮你们打跑?”
“不要打它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