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出一口血后,阿部新一郎笑道:“因为你的希望是要好好活着啊!”
长枪穿透阿部新一郎的肺部,看样子连脊柱都被打断了,炙热的枪身烧焦了他的伤口,在这种剧痛下,阿部新一郎面色苍白,眼神疲惫,气息奄奄,随时都会死去。最后的关头,阿部新一郎刺向北浪脖子的刀一歪,穿透北浪的肩,这种伤对北浪来说,不过是两三天就能愈合的伤口。
“为什么?!”这次北浪的语气是震惊和颤抖,疑惑地问道。
“我说啊,有必要问清楚吗?你只要知道,赢的是你就好了,而我,大概是注定要下地狱吧。”阿部新一郎的声音很轻,说完脚下一软,整个人就要倒下去,北浪赶紧伸手抱住他。
“我好像快要死了,但我不想死在这你里,你能帮我一个忙吗?”阿部新一郎躺在北浪怀里,望着天空缓缓说道。
“你说。”北浪赶紧应道。
“带我上城门楼,我想一个人孤独地死去,不想有人在我身边哭闹。你知道,女人哭起来好麻烦的啊,光想想就头痛。”阿部新一郎心情似乎不错,半开玩笑道。
北浪望着那边欲哭的东瀛人道:“好的!”抱起阿部新一郎,奔向城门。没走几步阿部新一郎抽着冷气道:“你这枪在我身子里晃着,好痛啊,能不能拔了?”
“那样你会死得更快!”北浪有些不敢相信。
“早死晚死都是今天死,长痛不如短痛吧。”阿部新一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犹豫了一下,北浪还是猛的抽出了长枪,由于伤口遭到高温灼伤,鲜血留的倒是不快。一把把闪电火掷在城墙上,的猛地一跃而起,一脚踩在闪电火上,借力上到了城门楼,黄昏下破旧寂静的城堡映入眼中。
把阿部新一郎面向黄昏放下靠在墙上,蹲在他身边望着他不说话。
阿部新一郎苍白的脸泛起一丝血色:“喂,我说啊,你不穿衣服这样看着我,感觉很奇怪啊!”
北浪一把抽出肩上的武士刀,抄起阿部新一郎的裙摆一刀削掉一块布,随手披在自己的隐秘处。
阿部新一郎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喂喂,我还没试没死啊,问过我的意见了吗?”伸手拿过自己的刀,在北浪的帮助下费力地插进刀鞘后,抱在怀里,长长地叹了口气,望着遥远的黄昏悠悠道:“你知道吗?我的妻子雪子也有跟你一样希望,都希望好好活下去。”阿部新一郎的眼神陷入回忆中缓缓道:“她很善良,美丽动人。可是有一天,她死了,许多人看着她死去,却没人去伸手救她,她就那样死在那些人的脸前,你猜结果怎样?”停了一下轻笑一声:“我把那些人杀了,一个不留,整整八十多条人命,老的小的,病的残的,一个都没有放过。我以为我会安心,我以为我做的没错,我以为的这样会让雪子安息。”挣扎了一下继续道:“可是我错了,那些人都跟雪子一样,只想好好的活着,何况他们也没有能力救她。你知道吗?我杀他们的时候,我眼睛都不眨,我的刀毫不犹豫地砍下他们的脑袋,毫不犹豫地刺穿他们的心脏,那滚热的鲜血喷在我脸上,我眼里,我口中,我现在都还记得那腥腥甜甜的味道,闭上眼睛,现在也能闻到那股腥甜。”说着闭上眼睛,痛苦地深吸一口气。
这样的故事有点压抑,北浪只好道:“你要是仔细闻,还能闻到你身上的焦肉味呢?”
阿部新一郎闻言轻笑几下,打了几个咳后,望着北浪继续道:“可是后来,我每次想起雪子的时候,都会想起那些被我屠杀的人,他们眼里有着雪子的东西,都想好好活着,那眼神完全就跟雪子一样。到后来,我都怀疑我自己杀了雪子,杀了八十多个不一样的雪子。”歪了一下头调整了呼吸继续道:“很长一段时间,我过着疯癫的生活,直到后来有一天,我随手救了一个小女孩,忽然从她的眼里发现了雪子的希望,在我内心深处,就像我拯救了雪子一样,那一刻开始,我开始不断地拯救他人,每个人的眼里都有着雪子一样的希望。”说到这里,他欣慰地笑了一下,望着黄昏继续道:“后来呢,我不知不觉开始把拯救世界列为己任,很长时间不断地去拯救,可是有些人啊,并不会因为你而改变,可是尽管如此,我还是不知疲惫地去拯救,然后有点不开心。接着是迟疑,然后犹豫,再然后是抗拒,最后终于爆发了那压抑已久的感情,其实我心里只想拯救一个人啊,那就是雪子。”停下来喘喘气继续道:“所谓拯救他人就是拯救雪子,完全是我自己骗自己的借口,也是我自己摧毁自己的手段。我开始厌倦拯救,我活生生把自己锁在拯救世界的责任里,我不停地,不断地去逼着别人跟我一样,因为我想把压抑自己的理想推给别人,然后去做一个好好活着的人。说起来,我才是一个懦夫呢。”望着北浪笑了笑,眼中有着一些希冀:“我真的很想跟你一样,无拘无束,不去管谁死谁活,可是那种诡异的心魔却不断地侵蚀我,折磨我,控制我,到最后,我才会毁了自己。”
静静听着北浪忽然道:“说了这么多废话,就是为了解释你为什么要杀我?如此不要脸的杀人借口,我竟然相信是真的。”
阿部新一郎闻言无奈一笑:“我都快死了,你就不能专心抓重点吗?”
北浪摇摇头;“我读书少,分不出重点难点。”然后望着黄昏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