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入冬,天气已越来越凉了。
坐在回廊上听燕丹抚琴的梁儿忍不住搓了搓手,打了一个小小的寒战。
燕丹的手从琴弦上移开,一双眼下意识从梁儿身上扫过。
“为何梁儿总是穿着白色衣裙?不喜欢其他颜色吗?”
梁儿略有一怔。
“啊,也不是。只是当初公子政曾要求梁儿只可着白裙,不许穿其他颜色的衣服。之后便一直这么穿着,也是习惯了。”
燕丹淡淡一笑。
“看来那公子政很是钟爱白色啊。”
赵政钟爱白色吗?若是钟爱,为何只让她穿白衣,自己却不穿呢?
梁儿有些想不通,只得浅笑不语。
“梁儿可会骑马?”
燕丹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梁儿摇头。
“未曾学过。”
燕丹轻轻点头。
“恩,如此,便只能与我共乘一骑了。”
“啊?”
梁儿一愣,没明白燕丹的意思。
燕丹没有理会她的不解,径自喊了张倚过来。
“殿下,有何吩咐?”
张倚二十出头的年纪,相貌普通,声音洪亮干脆,且恭敬顺从,是个非常称职的小厮。
燕丹淡声吩咐:
“去牵一匹马来。选副大些的马鞍,本太子要与梁儿共骑。”
张倚惊讶的抬头看向燕丹。
太子殿下身份何其尊贵,怎可与婢子共乘一骑?
燕丹未听见张倚的回话,转眸看向张倚。
张倚自觉失态,殿下的决定哪容得他有质疑?
“小的这就去牵。”
燕丹微微点了一下头,转而看向梁儿。
“稍后随我去一个地方,徒步有些远,还是骑马快些。”
虽然已经板上钉钉,梁儿还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弱弱的问:
“殿下该不会是让梁儿跟您坐在同一匹马上吧?”
“正是。”
燕丹的回答简洁而肯定。
梁儿深知这古代很是注重礼数,上下尊卑,等级分明。主仆共乘一骑,且男女还有别,这于理不合啊。于是有些支吾道:
“这......不太好吧......殿下的身份......”
不料燕丹的面上却一反平日的淡然儒雅,半开玩笑的道:
“那你倒是独自骑一匹马让我看看啊。”
果然梁儿立刻露出一副讪讪的模样。
“那......就委屈殿下了......”
燕丹见状,不禁唇角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此刻张倚已将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牵了来。
燕丹先将梁儿扶上马,随后自己也翻身上去,坐于梁儿身后,双臂环过梁儿的身子,轻轻牵住缰绳。
串城街上人来人往,偶有马匹行于其间。却只有一匹高大的马儿步伐悠闲,格外显眼。
马上骑有一男一女。
男子长相俊美、气质高雅,一身紫金长袍极是华丽耀眼,一看便知绝非普通富贵人家。
女子相貌虽算得上清秀,却并不甚出众,衣着更是简陋非常,薄薄的白色粗布麻裙,袖身上还隐有几块不算显眼的补丁。
如此天差地别的二人却共乘一骑,上身紧紧相贴,实在引人侧目。
众人都不禁猜测二人的关系。
梁儿被往来路人怪异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
“殿下,这个速度梁儿走着走也是跟得上的,还是殿下独自骑马,让梁儿下去走吧。”
“嫌慢了?那抓好了,咱们快些走。”
梁儿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感觉燕丹的身子压在了自己背上,迫得她也不得不趴在了马上。
燕丹用力踢了一下马腹,马儿便骤然加速,向前方奔去。
所过之处,路上行人皆急急避让,连马上之人的模样还没看清,马儿便已不见了踪影。
很快,马儿便停在一座二层小楼之前。
此楼门脸很大,牌匾上写着“彩衣局”三个字。
显然,这里是一家裁缝店。
二人下马后,店内有小厮出来代为牵马。
“此为邯郸城最有名的一家制衣坊。”
燕丹随口跟梁儿介绍了一下,便悠闲的向里面走去。
梁儿紧跟其后也进了彩衣局。
这彩衣局不愧是邯郸城最有名的一家店,虽不是最大的,却是最精的。
这里不出售成衣,只售卖布料量体裁衣。且这里的布料全都是织锦绢纱,连一块细麻布都找不见,更别说梁儿身上的粗麻布了。
这家店摆明了是只做富贵人家生意的。
“哎呀呀!燕太子殿下大驾光临,真是让本店蓬荜生辉啊!”
一个穿着讲究的中年男子满面春风的谄笑着迎向燕丹,看架势真是恨不得给燕丹一个大大的拥抱,可走至近前,却又略有收敛,双手高举,交叉而下,竟是深深一揖。
燕丹伸出一只手臂轻扶了那人一下。
“掌柜无需多礼。先为这位姑娘挑几块料子做些过冬的衣裙吧。”
闻言掌柜和店内众人皆齐齐看向梁儿,心中暗道这是哪里来的穷酸丫头,竟攀上了鼎鼎大名的燕太子。即便人家太子殿下只是随便玩玩,也算她是鸿运当头了呀。
梁儿更是惊到说不出话来。
她一个婢子,玩什么高大上的量体裁衣?而且全都是昂贵的锦缎,巴掌大的一块布,就能换平民半个月的口粮。
更何况燕丹的意思是还要给她做不止一件?还是厚实费料的冬衣!
梁儿不禁想到,燕丹似乎每次送她与她身份不符的东西,都会有所图谋。
上次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