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请大王即刻下令出兵攻赵!”
冀阙之上,吕不韦方才已数出数条兴兵伐赵的理由,现下正眸光凛凛,大声请令。
赵国对外扩张之意如此明显,并且竟是百战百胜,呈坐大之势,秦自然不会允许。
“仲父大人所言极是,近一年来,赵攻燕、攻秦、又攻齐,其意昭然若揭,我大秦也确实应该压一压他这势头了。”
赵政正色点头,转而看向蒙獒。
“蒙獒听令!”
蒙獒立即起身,恭敬施礼。
“寡人命你即刻回去准备,明日一早便出兵伐赵,不得有误!”
“臣领命!”
蒙獒刚要走,不料吕不韦又开口叫住了他。
“蒙将军请稍候。”
他转向赵政。
“大王,赵国如今虽失了廉颇,但从燕赵之战与齐赵之战便可看出,赵国的战力仍是不可小觑,尤其那新将李牧,我大秦还从未与之交过手,更是不可轻视。”
赵政直视吕不韦,如同一个虔诚的学徒,听得一脸认真。
吕不韦则高昂着头,一副大局在握的神色。
“故而老夫以为,若要加大胜算,秦需再派一将。”
听到还需再出一人,蒙獒扭头看向吕不韦,心中暗自担心,不知吕不韦此举是好是坏。
吕不韦继续道:
“此将需与蒙将军各领一路兵马。一路由蒙将军统帅,由太行山北进,攻打赵国的龙城、孤城和庆都,一方面吸引赵国的兵力,另一方面切断邯郸周围地区与北方代地和雁门的联系,防止驻守在那的李牧南下救援。另一路则由此将率领,从上党的屯留由太行山向东进发,待赵国主力大军赶到之时,我大秦两军已在都山汇合,直捣赵都邯郸!”
闻此,众人皆惊。
“依仲父大人之意,此番是灭赵之战?”
赵政也是睁大了双眼,被吕不韦之言小小的吓了一跳。
对于灭六国,秦尚未准备充分,吕不韦怎会如此草率?
吕不韦却是轻轻一笑。
“也不能完全这样说。”
“那仲父大人的意思是……?”
“此次伐赵,若能顺利攻下邯郸,与我秦国而言,自然是上天神助,美事一桩。但依赵国的兵力,加之周边邻国的变数,要灭赵又谈何容易?老夫想着,若是不成,至少也能给赵国一个警醒,这天下最大的不是他赵国,而是我大秦。长平之战后,赵国兵马本就少了大半,又怎能再耗得过我秦国?”
言毕,众大臣皆是连连点头,就连蒙獒想了半天,也没挑出吕不韦的错来。
“那仲父大人觉得,另一将,谁最适合?”
赵政切声询问,吕不韦所言虽是毫无漏洞,但总是让他觉得隐隐不安。
吕不韦稳稳立在大殿中央,语气淡淡的,不急不缓。
“王弟,公子成蛟。”
梁儿低着头,眉间蹙起,双眸紧闭,心骤然揪作一团。
成蛟……
此名一出,众人亦是议论纷纷。
一旁跪坐着的的成蛟广袖下的双手默默握成了拳。
他如今已年满十七,并且先于王兄育有一子。
此刻,吕不韦终究是要对他下手了吗?
殿中一声大笑,声音极为宏亮,正是蒙獒:
“哈哈哈哈!相邦大人可是糊涂了?公子成蛟年仅十七,又从未上过战场,更无领兵经验,怎可带兵攻赵?更何况此番还是要直捣邯郸。”
“呵呵,蒙将军莫急,待本相与你详解。这一来,此路兵马关乎此战成败,稍有差池,我秦军将会大败于赵,蒙将军也会有性命之忧。因此领兵之人,必须对我大秦毫无二心,同时又需是能让三军信服之人。”
吕不韦眼神扫过面色有些发白的成蛟。
“公子成蛟贵为秦国公子,先王之子,亦是大王唯一的亲弟,定不会辱我大秦之名,做出叛秦之事。同时他身份尊贵,也能让军士信之服之,岂不刚好适合?”
蒙獒闻言火气更盛。
“哼,我大秦从不缺武将,又能服众又有忠肝义胆之人比比皆是,又怎会非公子成蛟不可?”
殿中武将皆齐齐看向吕不韦,说他们不能服众又忠心不足,他们岂会乐意?
吕不韦微笑摇头。
“蒙将军误会了,且听本相把话说完。”
蒙獒白了吕不韦一眼,扭头看向别处。
对蒙獒此举,吕不韦却毫不介意,继续道:
“这二来……蒙将军并未去过赵都邯郸,邯郸地形复杂,守城容易,攻城却难。当年邯郸之战,这也是秦战败的原因之一。公子成蛟曾在赵国为质多年,久居邯郸,听说返秦之时,还自行在邯郸外城游玩了许久,想必对邯郸及其周边的地形都很是熟悉。由他去给蒙将军做向导,蒙将军自会增添几分破城的胜算。”
蒙獒陷入沉默,对此他已无言反驳。
吕不韦唇角一勾。
“至于公子成蛟领兵的能力并不紧要。他只需要及时下令拔营,在约定的时间赶到都山支援,待到两军汇合,便全部交由蒙将军统领就好。”
吕不韦瞄了一眼蒙獒,见他已是默许,便向赵政躬身施礼。
“战机不可失,请大王快些下令吧。”
今日,桌案之下,赵政的手并未盖在广袖之中,而是双双展开,覆于膝上。
而自从刚刚吕不韦提出了成蛟的名字,赵政膝盖上的手背就青筋爆出,十指时不时就会僵硬的动上几下,似乎是极度隐忍着什么。
当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