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路,老标的人也笑了一路。
“那群泥腿子会打仗?”
打仗是讲究阵型的,拿着刀枪棍棒上去乱砍,死得反而更快一些。
厚重的甲胄!
锋利的武器!
缺一样,命就是别人的。
所以在作战时,老标的人都拼命的往身上加东西。一个个鼓鼓囊囊的,以至于摔倒都很难再站起来。
但是埔山的家伙太嫩了,手里的武器不过是一柄竹枪。身上的衣服更是五花八门,除了保暖外没有再多的作用。甚至连百香会的喽啰都比不上,毕竟那些家伙身上还统一了号坎。
“咚咚咚!”
随着鼓声,埔山军的战兵迈开了步子。
“啪、啪、啪!”
看着那整齐的步伐,老标的一个头目,不禁点头说道:
“走得还算整齐,比义军中的不少人都强了。各位,沈和尚虽然是个毛孩子,但他毕竟是义军中的一伙杆子。粮秣也没少半分,这恩情某等不能忘掉。”
旁边的另一个头目却有些不以为然。
“郑老二的话,老子可就不爱听了!来投沈和尚是他福分,就他娘的应该大鱼大肉的供着。现在一天两顿饭,嘴里都淡出鸟来了。这一次,咱们就出工不出力,看沈和尚摔个狗吃屎!”
阑口关大战,老标也被杀得七零八落,现在还留存两路人马。
实力最强的是颜胡子的“虎字营,”虽然只有四百余人,但都是青壮。
其余的是郑二官的“洪字营,”不过他们拖家带口的,战斗力一向都不强。
颜胡子的部下,看老大说的豪迈,不禁发出狂笑。
“哈哈哈,说得对。等他吃了苦头,就知道厉害了!”
“到时候让他跪着求某等,不三拜九叩的,老子绝不出手!”
“对,还得杀牛宰羊,不然老子直接剁了他!”
郑二官为人敦厚,听到这番话不禁摇头说道:
“诸位,沈和尚这次没把咱们当填旋,也算仁至义尽了。既然让某等辅助,那就在一旁看着,情势危急了就帮一把。
如果大家撕破脸,沈和尚把粮草断掉,某等还能忍,家眷怎么忍?尔等要看着家人被饿死吗?”
这番话让周围一阵沉默。
虎字营也是有家眷的,现在就安置在埔山附近。真要动起手来,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他们。
看周围的人有些气馁,颜胡子恶狠狠地说道:
“他敢,只要少一口吃的。老子就杀到埔山,让这些王八蛋的知道什么叫厉害!”
郑二官冷声说道:
“颜胡子,抬起尔的狗头,看看上面挂的是什么旗帜,义军!谁要是敢做出这等狼心狗肺的事,休怪某不客气!”
颜胡子双眼一睁,就要上前厮打,只是立刻被几个心腹拉住了。
“当家的可不能动手!这几天有不少道士下到队伍里,不是给人看病,就是作法祈福,嘘寒问暖的把人心都勾去了。”
“是啊,那些人都是沈和尚的部下,真要和他撕破脸。那些道士随便说个一两句,倒霉的可就是某等。”
“当家的消消气,就当郑二官放了个狗屁!”
听到这些话,颜胡子也觉得没了底气。
大旱之年,粮食金贵,能吃饱饭已经是过福。现在脱离埔山,且不要说下面会不会跟着,恐怕走不出百里就得饿死。
不过他嘴上依旧喝道:
“走,先跟着沈和尚去打仗,如果打了胜仗还好,吃了败仗可别怪老子发难!”
郑二官只是冷哼一声。
打铁还靠自身硬,沈和尚要是打不下铁山,那也就是泛泛之辈,还不值得自己跟着卖命。
“可惜真阳子不肯主持大局。实在不行,某就自立门户!”
这一段插曲,沈烨很快就得到刘三的汇报。
埔山表面上实力膨胀,但内部却是一盘散沙,只不过是粮食在维系的脆弱同盟。
但库房报上来的数字却让人心惊肉跳,每日消耗的数量,是搜集的十倍以上。随着流民人数的增加,赤字还会逐步增大。
夏侯英的路子已经走过,三万斤灰口铁,换了两万石粮食,够手下的百姓吃一个半月。但他也表示,手头再没有余粮了。
现在能打主意的一个是于家镇,另一个就是附近的那些地主豪强。
不过接连的战乱灾荒,已经让那些地主豪强武装起来。现在他们不但修筑城墙,还把村民组织成民兵。
面对流民军,最有战斗力的就是这些地主武装,因为他们也是在保卫自己的家园。
但沈烨并不会因此放过他们。
生存权的斗争,永远只有你死我活,没有半点柔情脉脉。
怜悯是胜利者的恩惠,失败者只有死亡!
“咚、咚!”
鼓点变成了单次敲击,士兵们行进的纵队,缓慢的变成了横队。
只是在同时,一个轻快的音乐响了起来。
沈烨想来想去,脑子里只有约翰牛的《掷弹兵进行曲》。不过在笛子、唢呐、锣鼓之下,就成了《游击队之歌》
但一排排的竹枪放到地上的时候,还是让人感到一股凛冽的杀气。
郑二官、颜胡子都有些发愣,更别提他们手下的那群家伙。
“埔山军打仗还是娶老婆,怎么还吹吹打打的,别说这曲子不错!”
“我觉得是杂耍班子,走那么齐干什么?让高家的人看了缴械投降吗?”
“雏,从上到下都是雏儿!排成这个样子,早晚被弓弩手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