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一刻,夜幕四合,繁星高挂。【】
广阔戈壁之上完全被雄壮广阔却又秀丽如墨色丝缎的黑夜笼罩,虽无月涌大江流之波澜,却有星垂平野阔之壮阔。
千里戈壁之上,唯有一点亮光,虽然渺小式微,却薪火相传经久不息。
三辆马车围出一个角落,马车围出的角落上方覆以黑色苫布以防戈壁之上突降暴雨,毕竟玉门关这儿虽然雨少,但来的却急,往往让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机会一场雨便下完了。
在苫布之下有一盛大篝火堆,一边吞噬着被烈日暴晒数年之久的干柴一边发出噼里啪啦的燃烧声音。在篝火之上,有一简单烧烤器具,在一根横贯篝火的粗大铁钎之上串着一只七月有余的尖角羊羔,看这羊羔成色,已经是烤了有些时辰,外焦里嫩香气扑鼻,油脂不停滴落到篝火之中使得火舌时不时暴涨三分。
婢子春水蹲在羊羔旁边,面前摆放着各种佐料,一手执油刷,也不管篝火温度烫人,一遍一遍的给羊羔刷着佐料,鹅蛋小脸被火焰熏得通红,有些别样的美感。
顾仙佛身披一灰皮大氅御寒,坐在一平坦青石之上,后背靠着高大马车车轮,一手拎着一截枯枝无意识地摆动着,一手笼住胸前的大氅,双眼望着斜前方遥远夜幕中的星辰怔怔出神,也不知道在心底又憋着什么坑人的坏点子。
纵使羊羔只有七月有余肉质极其鲜嫩,但仍然无法一次性全部烤熟,春水看着羊羔外面半寸左右的肉质已经烤得焦黄,吩咐小蛮去马车上取下短刀碗碟。待接过小蛮手里专门为烤肉用的短刀之后,春水握着刀柄先是愣了片刻,然后才提刀戳了戳羊肉,发现外面半寸确实火候到位之后,方才手起刀落,割下片片几乎同样大小的焦黄羊肉整齐叠在青花碟盘里,足足割下半斤之后方才住手,拿起身边的瓶瓶罐罐依次撒上以后,这才捧着碟盘盈盈行至顾仙佛身边,双膝跪倒在地把碟盘举过头顶,千娇百媚道:“请爷用餐。”
顾仙佛有些意外这个婢子今晚作态,不过也没有深究,接过香气扑鼻的羊肉放在鼻前轻轻嗅了嗅,方才笑道:“手艺不错,日后你若是离开这玉门关,烤羊羔也能养得活自己。”
跪在地上的娇艳美妇柔柔一笑,却没有起身,从顾仙佛的角度看去,正好可以看见这个婢子被小腿压的浑圆挺翘的臀瓣所画出的完美曲线,在火光之下愈加诱人。
春水轻轻抬起螓首,柔情流转的秋水长眸毫不避讳地盯着顾仙佛的眼睛。
顾仙佛挥挥手,轻声道:“你去马车上等我。”
白起这次精挑细选带出来的三辆马车都是宽敞大车,一个马车里面睡三四人绰绰有余,除了最后一辆马车带着些许杂物以外,前两辆马车都是为夜宿准备,春水站起身盈盈施了个万福,也不管身上带着的沙土,转身便向马车走去。
顾仙佛接过小蛮怯生生递过来的一双竹筷,夹起一片焦黄的羊肉吹了吹放入嘴中慢慢品尝半晌后,对白起笑道:“白参将尝尝,味道不错,烤羊肉配上野蜂蜜,不仅能去掉羊肉的腥膻之气,而且尝起来别有一番风味,本王之前还未看出来,白参将还是一老餮啊。”
白起哈哈一笑,接过短刀大步走到篝火旁边,手起刀落刷刷刷割下三块斤半羊肉,先恭敬送到顾仙佛带出的那三名天字高手手里,这才自己割下几缕羊肉,直接以手拿着便仰首放进嘴里大嚼特嚼起来。
顾仙佛朝一名天字高手轻轻扬了扬下巴,后者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两壶大钟凉,一壶恭敬递给顾仙佛,一壶自己兄弟三人分而饮之。
被五花大绑的绑在另一侧车轮上的郑盈盈又渴又饿,关键是她所在的这一面只有她一人且一片漆黑,短时间内凭借那股怨气怒气之撑还为觉得有什么不妥,而如今被夜风一吹头脑冷静下来,看着自己面前一望无际的一片黑暗,心里开始胆战心惊起来。
她想开口求饶或者威胁,但是嘴里却被自己的布袜牢牢塞住,发不出丝毫声音。
所以她也顾不得疼痛,一闻到羊肉的香气之后便如同疯了一般以后背一停也不停地撞击着马车。
顾仙佛咽下嘴里的羊肉,轻描淡写道:“你若是再不安分,本王就把你交给下人糟蹋了抛尸荒野。”
郑盈盈大怒,只是嘴里塞着布袜说不出话来,只能连续不断地发出微弱呜咽之声。
顾仙佛仰首灌下一小口劲道十足的大钟凉,感觉全身由内而外都暖起来以后方才放下酒壶舒服地轻啊了一声,他把酒壶扔给白起,平静道:“郑盈盈,本王不用听都知道你在说什么,像你这种被放在手心里捧起来的武侠子弟,目光千里之外两手屁股后边,够得着的看不上看的上的够不着。说来也好笑,越是泥腿子出身骤然得荣华富贵的家族,越想与之前的尘埃泥土划清界限,你素衣山开山鼻祖什么身份真当别人忘了?不过是一过气花倌耳,现在装什么出尘仙子?长安城里的纨绔子弟都没有你们这一辈架子大脾气大,本王父亲说的没错,你们这些人啊,三流的本事二流的脾气一流的架子。自己身上的幻想光环被击碎以后,便想抬出身后宗门来压人一筹,可惜你忘了一件事,在本王眼里,你素衣山算个屁。之前你们离西凉远,本王与你们井水不犯河水,现在你们自寻死路搬到了玉门关,本王不管你们被朝廷打压得多么惨,也不想听你们有多少难言之隐,本王就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