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安早就料到父亲会有此一问,他既然选择了参与这件事情当中,本来也没想瞒着比狐狸精明的父亲,当下连迟疑都没有,便直接开口说道:“回禀父亲,这件事情说来也简单,昨日我与刘公子在船上喝酒,刘公子请来一位贵客,自称姓贺,出自长安,看刘玉对他那份阿谀奉承,我便知道这位贺公子肯定是豪门世族出身,且家族在长安有着巨大影响力。喝酒大约喝了半个多时辰,刘玉攒的酒场便散了,但是贺公子单独留下了我,他告诉我,他是随户部侍郎陈大人一同秘密出京来到琵琶州,并且是奉陈大人的命令来与我接触,他说,陈大人在与父亲您喝酒商谈事务,但是父亲做琵琶州州牧多年,思想观念可能一时转变不过来,所以这次商谈,无疾而终的可能性居多,所以,贺公子把做完陈大人与父亲谈话的具体内容,便跟儿子说了。”
贾坤心中冷笑,这个陈靖祁确实狡猾,双管齐下的本事玩得如此熟络,但是这次他却打错了算盘。贾坤做琵琶州州牧多少年,最大的逆鳞便是官场上的政务牵扯到他的家里人,或许这陈靖祁是想在左右摇摆的贾坤身上多下一味猛药,可惜是药三分毒,陈靖祁这份猛药,却用错了地方。
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茶沫,贾坤轻轻抿了一口,不动声色地说道:“安儿,那你觉得,我们该当如何啊?”
贾安在见贾坤之前便早已在心里准备好腹稿,如今听闻父亲问起,贾安微微一笑便侃侃而谈起来:“父亲,儿子才疏学浅,对于这种国家大事认识定比不得父亲,但是今日父亲问起,那儿子就说说自己看法。儿子以为,陈大人所提议的买粮策略,对太子一脉的人来说,百利而无一害,买粮食的银子,是大乾国库里拿出的赈灾银子,买粮食不仅不用他们出一文钱,而且他们还能从中谋利也说不定;其次,买粮食的用途更不用多说,那是为了赈灾,为了安顿流离失所的百姓,这给太子在民间得加上多少声望?而最狠毒的一招,莫过于对于西凉最狠的,釜底抽薪!”
一旁无所事事发呆的贾稼听到西凉儿子先是微微一怔,然后马上抓着贾坤袖子追问道:“父亲,怎么又扯上西凉了?这关西凉什么事儿?”
贾坤重重一顿手里茶盏,冲着贾稼吹胡子瞪眼道:“你一个丫头家家的,老是打听西凉事务做什么?!”
贾稼放开父亲袖子,讪讪一笑小声道:“咱这不是与西凉打邻居吗?我……我关心关心咱们邻居怎么了?”
“关心邻居?!”贾坤笑容玩味,看着自己的宝贝疙瘩调笑道:“你这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三天两头的往西凉跑,西凉关隘的守关官员给我报备过多少次了你知道吗?人家现在说啊,一看见这琵琶州的贾大小姐的枣红大马,连拦都不敢拦,直接放行了!我跟你说你个臭丫头,你在家里碎碎念些西凉王的事情也就罢了,若是你再跑到西凉地界儿去撒野,你看我不抽你!”
贾稼可不是寻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女子,听到贾坤略带调笑的威胁,直接秀目一瞪,一拍桌子大声道:“咋啦?!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什么时候对姓顾的碎碎念啦!今日我只不过是打听打听你们对西凉憋着什么坏!你竟然这么转移话题,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把话给我说明白,你们到底有什憋着什么坏呢!”
这贾坤在家里天不怕地不怕,一个正妻七八个小妾都对贾坤言听计从百依百顺,这贾坤唯独怕的,就是贾稼这个宝贝疙瘩对她瞪眼拍桌子,一看到女儿眉毛立起来了,原本气势十足的贾坤马上就软了下去,讨好地笑了笑便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全部和盘托出。
贾稼听完后,不屑地笑了笑道:“这事儿还不好办,粮食不卖给那姓陈的不就罢了,他姓陈的在长安作威作福,到了琵琶州还想欺压在咱贾家头上?这琵琶州可不是长安,捧着他惯着他他是大人,可他别真把咱贾家当成他赵家家奴了!”
贾坤听了哈哈一笑,摸了摸贾稼头顶,笑道:“这事儿啊,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为父做一州的父母官这么久,当然要为一州的百姓生计考虑,你先别急,让你大哥把话说完。”
贾稼听了撅着小嘴不说话,贾安则正襟危坐,继续徐徐诉说道:“儿子刚刚说到,买粮这件事,对太子一脉是百利而无一害,但是对咱琵琶州来说,确是有利有害,但是按照儿子想法,买粮此事,对咱琵琶州来说,是弊大于利啊。”
贾坤靠在椅背之上抚须而笑,道:“那利在何处,弊在何处啊?安儿,你给为父分析一下。”
贾安利弊之说娓娓道来:“那儿子先说弊处,断了与西凉的粮食往来,首先,粮食交易断了,那棉花交易肯定也是断的可能性大,就算依旧还能存在,我们也拿不到这么低的价格了;其次,咱琵琶州的许多大小官员,都是拿着西凉的银子替西凉办着事情,这些事情父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算是养肥了不少官吏,断了他们的这项收入,我想这些人对于父亲的愤恨是最严重的,毕竟升米恩斗米仇嘛,可以理解。第三点,也是最严重的一点,便是咱们与西凉肯定交恶,这些年咱花费了上千万石粮食攒下的香火情,可就都烟消云散了。”
贾坤一掀长袍前襟坐在太师椅上翘起了二郎腿,伸手拦住贾安侃侃而谈,微笑道:“成了,你对于此事的利弊分析,与为父相差不大,利处为父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