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菜圃刚刚掘了不到五六尺的大小,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时候老黄与流苏二人也已经把晚饭收拾妥当,顾仙佛与净缘便跟着老黄进屋用饭。
因为是在白云庵里,所以这顿晚饭虽然丰盛量多,但是却既无酒也无肉。顾仙佛在饭桌之上只就着青菜用了半碗米饭,便笑着放下碗筷跟虎头儿回屋了。
来到厢房,点灯关门,虎头儿从行李之中取出烧鸡肘子还有昨夜剩下的大半块獐子肉,最后取出半酒囊的黄酒,搁置于桌上。
虎头儿替顾仙佛倒酒,然后低声发牢骚道:“王爷您看看,这么多人吃饭,竟然整了一大桌子的素菜,这怎么能吃得下去,真不知道那些尼姑和尚是怎么活下来的,吃一辈子素,啧啧,还不如直接抹脖子算了。”
顾仙佛撕下一只肥硕鸡腿塞进嘴里,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含糊不清道:“要不说你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呢,你看看人家净缘小师傅,那么小个人,可整整吃了两大碗米饭,要不是顾忌着咱们外人在场,我估计还得再吃两碗。”
想起净缘放下碗筷时那副意犹未尽的模样,虎头儿一边啃着半只碳烤猪蹄一边后怕不已,感叹道:“这净缘小师太还真是,别看人不大,这肚量可真不小,足足七八两米饭啊那可是,就让她怎么不声不响地给消灭了,啧啧,也真是个人物。”顾仙佛想起方才净缘坐在饭桌旁边,捧着一比她脸蛋还大的一海碗米饭就着两颗青菜吃得津津有味的场景,也是会心一笑,心底暗道一句得亏这姑娘出家了,若是个未出阁的姑娘,那谁家男人敢要,恐怕吃也得吃穷了。
虎头儿一口气啃上半只猪蹄方才感觉有些饱腹感,在一块桌布上胡乱擦了擦手,略带三分感慨说道:“王爷说末将只会打打杀杀,这句话还真是说到了点子上,虎头儿前半辈子啊,就是魔道一老魁,虽说担当不起滥杀无辜这四个字,但是若是真让虎头儿扪心自问,还真不敢说过得问心无愧了。”
顾仙佛摇头轻笑,大口啃食着手里仅剩的小半只鸡腿轻声说道:“出来走江湖的,不是杀人,就是被人杀,谁手上没沾染过几条人命,你也不必太过自责,魔道……哦不,道德宗的弟子,这些年里能以一宗之力抗衡整个武林,虽说有我父制衡江湖的手腕因素在里面,但是打铁还需自身硬,道德宗弟子,靠的就是一个狠字嘛。”
虎头儿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拿刀割下一块细长条状的獐子肉放到顾仙佛面前碗碟里,然后自己才又割下一块扔进嘴里大嚼特嚼,同时说道:“王爷讲话一针见血啊,道德宗本就是众矢之的,若是再不狠一些,那早就被那一些狼子野心之辈给生吞活剥了,所以虎头儿前半辈子手上沾染鲜血虽多,但是好歹还不算穷凶极恶,至于后来惹上朝廷探子远走西凉,也算是祸福相依的两件事情,差点身死朝廷鹰犬手里,是祸,而现在自个也成了朝廷鹰犬,那便是福了,嘿,放在以前打死末将末将都想不到,会有一天能与王爷在一张桌子上喝酒吃肉,王爷还能听着末将在这侃侃而谈,这事儿别说说给师傅听,就是说给宗主他老人家听,他都不能信的。末将斗胆,敬王爷一杯。”
说着,虎头儿双手捧起海碗,朝顾仙佛恭敬一敬之后,仰首全部干掉,一滴不留。
顾仙佛见状,心疼皱眉怒道:“你小子少喝点,这半袋子酒是咱最后的存货了,这十天半个月的,就靠着这一点黄酒了。”
虎头儿嘿嘿一笑,岔开话题问道:“十天半个月?王爷,咱们在这要呆这么长时间啊?您别怪末将多嘴,这山中山匪就算再有能耐,也都是小问题,不值得让您在这儿滞留这么长时间啊,您贵为西凉王,晚一天回西凉,那便多一天的变数,末将当然肯为王爷效死,但是万一……末将是说万一,遇到扎手的点子,真让王爷出点意外,那末将真是百死莫赎了,要不王爷,您看这样行不行,等过两三天,末将把身体里的余毒全请了以后,末将便提着西凉刀杀上山去,有多少山匪,末将便给王爷拎回多少人头回来。”
顾仙佛笑问道:“怎么?张妙清这厮下的毒这么厉害?竟然要你花这么多时间才能驱除?”
虎头儿摇头道:“厉害倒算不上厉害,就是太过稀奇古怪,除了化功之外,对人体没有半点伤害,说来惭愧,末将自诩也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老江湖了,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便着了这小子的道。”
顾仙佛点点头,低头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黄酒,问道:“虎头儿,你行走江湖的阅历不浅,有没有听说过天地师太这个人。”
虎头儿微微一滞,郑重说道:“自然听说过此人,天地师太比虎头儿成名早十余年,算是虎头儿前辈,在她纵横江湖的时候,那可是风头一时无两,据说有着倾城倾国之姿且体有异香,盛夏出门必定身旁有蜂蝶环绕,不知多少游侠儿都对这个天地师太念念不忘,不过一来她是个绝情寡义的尼姑,四大皆空;二来是个实打实地天字中品高手,一身天地四十八手使得出神入化,掌下不知毙掉了多少江湖好汉的性命,所以后来大家提起天地师太的名号,大多都是既敬且畏了。”
顾仙佛撕扯下一大块鸡肉扔进嘴里,含糊不清问道:“她为人如何?”
虎头儿皱眉答道:“据说她初出江湖之时,为人倒是爽利得很,虽说是一个女子,但是行事却颇具侠义之风,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