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的起伏跌宕,待李庆远押解着刘璜邺一行人离去后,天色已蒙蒙发亮,东方的天空露出一抹鱼肚白,与西方的黑夜交相辉映,颇有些壮观之美。
顾仙佛伫立在原地,抬头望了望天空,有几滴带着寒意的雨水落到了他脸上。
自角落中走出的轩辕青牧默默撑开油纸伞,于顾仙佛身后站定,握着伞柄的粗糙右手坚定有力。
也许正是这一刻,轩辕青牧才真正承认眼前这个主子还是有一些手腕和魄力的,虽还未达到令他效死的地步,但至少说明他不是扶不起的阿斗。
“陪我走走?”顾仙佛像顾淮一样把手背在身后,转身笑眯眯地问道。
看着顾仙佛的笑容,轩辕青牧在恍惚间似乎看到了顾府里那个算无遗策的老人,下意识毕恭毕敬地点点头,待到他反应过来,已跟着顾仙佛走出数十步。
主仆二人晃荡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一时相对无言,前者是正在思索这一夜事情的处理是否有不当之处,后者则是谨小慎微的性子,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而在两人身后缀着的董戍边,看到替顾仙佛打伞的轩辕青牧,眼神中生出一丝复杂的炙热。
转过一个角落,两名黑衣人从角落里裹挟着春雨杀出来。
短刀雪亮,似乎能划破雨滴。
顾仙佛深深挤出一口肺中的浊气,无言笑了笑。
今夜还真是一个多事之秋啊。
不待顾仙佛吩咐,轩辕青牧腰间折花刀已经出鞘,右脚上的青皮布靴狠狠一踏地面,整个人在春雨中长掠而出,雪亮刀尖直刺一刺客小腹。
被轩辕青牧抛下的油纸伞刚刚落地,轩辕青牧的刀已经和那刺客的短刀撞在了一起。
金铁交戈之声在空旷的街道中传出很远。
另一名刺客不顾同伴,身形在空中一扭,朝顾仙佛暴掠而来,手里短刀几乎刹那间就要命中顾仙佛心口。
顾仙佛双手拢袖,表情平静,眼里并没有那一柄夺命短刀。
就在那短刀距离顾仙佛心口不足两寸的时候,董戍边的铁扇终于赶到,先是用巧劲一挑,把刀尖向上撞偏三分,然后整个人直接撞到那名刺客怀里,带着他蹬蹬蹬接连后退七八步。
李柔然轻叹一声,还是从角落里走出去,走到顾仙佛身后,捡起那柄油纸伞,替他遮住风雨。
顾仙佛轻笑一声,眼睛还是望着不远处交战的四人,右手却狠狠一拍李柔然翘挺的臀瓣,笑道:“怎么?想做那看螳螂捕蝉的黄雀?既然想做就做到底,又走出来算什么样子?”
感受着翘臀上传来丝丝酸麻的李柔然霞飞双颊,狠狠剜了顾仙佛一眼,神色嗔怒,可是却没有多辩解什么。
轩辕青牧实力明显高于与他交手的刺客三分,但是他天性谨小慎微,不敢一时间就掀开自己所有底牌,所以并不能在短时间内结束战斗;反观那董戍边,实力与刺客不相上下,却胜在抢到了先机,又能凶狠搏命,一手铁扇舞得虎虎生风,竟然使得那刺客步步后退,相形见绌。
顾仙佛不经意间伸出右肘撞了撞李柔然的胸前风光,一本正经地问道:“你说,他们两个人谁能先解决掉对手?”
李柔然不留痕迹地后退一步,冷声道:“照目前情况来看,轩辕青牧虽然处在均势,但只是在寻找一击毙命的机会罢了,那董戍边虽然攻势迅猛,但是也仅限于此了,并不能在短时间内解决掉对手,所以轩辕青牧会比董戍边更快一步。”
顾仙佛笑了笑,轻声道:“堵一壶好酒,你猜错了,敢不敢赌?”
李柔然虽然外表清冷,但还不是上官素手那种看透红尘的孤傲,小女儿性子一起,赌气道:“有何不敢!”
顾仙佛缓缓伸了个懒腰,侧身,抽出李柔然腰间的雀尾,随意向前递出一剑。
然后把雀尾插回剑鞘,顾仙佛转身离去,笑道:“记好了,你欠我一壶好酒,把酒还上之前,你可不能死了。”
角落里的水缸哗啦一声破碎,露出了一具被一剑封喉的温热尸体。
李柔然摸着雀尾剑柄,不知是否错觉,竟然从冰凉处感受到一丝丝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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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有一还算小有名气的苍蝇馆子,虽说地理位置不显,但是名字起得却有那么一丝韵味,“闻香下马”这四个字也不知道出自哪个读书人之手,就这么在这家苍蝇馆子的门面上挂了九年。
这九年里,闻香下马的声音鼎盛过萧条过,也有几次得罪了京中权贵差点被强拆过,但是风风雨雨里,竟然也让这家小客栈支撑了过来。
长安城里的老人是知道这家客栈的,原因不仅仅在于风韵犹存的老板娘和魁梧有力的老板,更在于客栈里面的羊肉锅子实在是太能抓住人的舌头。也不知道那笑靥如花的老板娘是如何调制的底料与高汤,明明都是普通的羊肉,经过这千回百转的高汤一浸透,那股子沁人心脾的香气似乎就拼命的要往食客的胃里钻。
久居长安的老鬄们,最喜欢的就是在下着蒙蒙细雨的天气着上一身长衫,撑着一把油纸伞,邀上三五挚友,来到这闻香下马,要一份羊肉锅子和二斤黄酒,那滋味,当真是谁吃谁知道。
这夜的长安确实下了雨,但是莫名而来的老鬄们却被挡在了闻香下马的门外。
在长安城里,最不缺的就是皇亲国戚,城墙上一块砖头掉下来,砸死十个有九个家里人在朝中做官,还有一个本身就身在庙堂。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