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过了一盏茶冷热的功夫,打扮成斥候模样的董戍边便把一副关于庆山黑旗十二洞窟的草图呈到了顾仙佛面前,顾仙佛细细打量一番后满意地点点头,这张草图虽然画的略有潦草,但是该有的关键地方一个不少,甚至哪个洞窟布置着多少兵力都标的清清楚楚。
顾仙佛把草图递还给董戍边,示意后者交给李庆远后,伸出双手搓搓脸,说道:“看来这刘癞子为了能在咱这边讨着好也是破釜沉舟了,这也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之前听狄叔叔闲谈时曾经聊过,每次来庆山剿匪,最好的一次是在李都尉带领下夜袭庆山,当时一役,剿灭了九个洞窟,李都尉身先士卒,亲手击杀山贼不下三十人,更是活捉了当时黑旗的匪首,这份泼天的功劳是谁都抹不去的。今日我们准备充分,又有刘癞子这个意外之喜,看来荡平黑旗,确实有几分可能。”
李庆远面色凝重,一字一顿说道:“顾将军不是合阳城人,可能不太清楚,庆山多歧路,这是合阳城老人口口相传的经验,歧路又见歧路,哪怕有草图,把这三百多名甲士扔到庆山里,想找到黑旗的大本营也不亚于大海捞针。”
顾仙佛皱眉思索了一小会儿,疑问道:“那李都尉那次是如何直捣黄龙的?莫不是有神兵相助?”
李庆远搓搓手,带着三分愤懑三分遗憾说道:“哪里有什么神兵相助,当时确实请了两个自称是来自龙虎山的道人师徒,但是一入庆山,师父被山贼的机关一箭射穿左胸,徒弟吓得屁滚尿流,老……我本想砍了他脑袋祭旗,但是那小子滚得确实快,连滚带爬一小会儿就消失在了这庆山中。”
李庆远顿了顿,自觉失言,赶忙又说道:“不好意思,顾将军,扯远了扯远了,当时我是请了这庆山下最出名的老猎手带路才趁着黑摸进庆山的,当时也是运气,前半夜圆月当空,后半夜乌云蔽月伸手不见五指,我们才一摸二撞运气误打误撞地摸到了黑旗大本营。狄大人和顾将军所言确实不虚,那次夜袭庆山确实战果斐然,但是狄大人没说的是,在我带人夜袭庆山的第三天,那户猎手一家就被人屠杀了个精光,凶犯还在墙壁上用血书留下‘杀人者李庆远’这六个字,当真是气煞我也!”
李庆远越说越生气,胸膛起伏也越来越厉害,说到最后干脆把那两口宣花板斧往地上一掷,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生闷气。
顾仙佛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囚徒困境啊,不过李都尉也不需要太悲观,这次咱们有草图在手,最重要的是,我们知道了后山小路的具体走法,我打算带着一小队斥候先由后山小路攻上庆山,到时李都尉再带着剩下的大军从正面攻山,到时前后夹击,何愁匪贼不破?”
李庆远干脆坐在地上,揪了根青草叼在嘴里,细细琢磨一番后说道:“顾将军这办法,虽说老土了点,但是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尤其是在这种小规模的丛林战中,顾将军身为盛名已久的天字号高手,发挥的作用不比这三百名甲士少。就是不知道顾将军想带走多少斥候?我事先说一下,我这边斥候要是少了,恐怕连这庆山的路也进不去。”
顾仙佛慢条斯理地带好头盔,翻身下马,把青龙胆往肩上一抗,笑着说道:“李都尉无需担心,这种突击战兵贵在精不在多,给我十名斥候二十甲士,足矣!”
李庆远吐掉嘴中青草,提起宣花板斧站起身,咧开大嘴笑道:“好!这次希望能在顾将军的神勇之下,荡平黑旗!”
顾仙佛微微一笑也不客套,伸手从身后点了十名看起来比较精干的斥候,李庆远则命传令兵调过来太平营中身手最矫捷的二十名好手,一人又额外配备了一支箭袋,才把他们交付到顾仙佛手上。
眼看已经日头过半,时间再也耽搁不得,顾仙佛与李庆远约定好接头暗号,接过草图揣到怀里,稍微客套一番,喝了壮行酒以后便带着三十人朝草图上画的地点奔去。
庆山多歧路。
本来李庆远说的时候顾仙佛还有些不以为然,但是自己一钻进这老林子,才深知这话不假。庆山远看一片葱翠,以为是密林大木,但是钻进来才知道,这儿的树木就没有高过五仞的,之所以看起来青葱茂密,是因为庆山上都是一些灌木藤蔓,在树上缠绕得密密麻麻的,让人一看上去就心里打怵。
这些藤蔓灌木虽说让人心烦,但也不是全无解决之道,不用顾仙佛吩咐,麾下的五名斥候就拔出腰间的狗腿弯刀走了出来,这种弯刀也是刚刚在合阳城盛行不多时,砍人不顺手,但是砍柴却一时风头无两,李庆远一琢磨,干脆花费军费给太平营的斥候每两人配备了一把,这样以后钻林子的时候也方便一些。
在五名身手不凡的斥候的齐心协力下,顾仙佛一行人前行地并不慢,那些盘根错节的藤蔓全在狗腿弯刀下被一分为二,若是粗壮一些的树根原木,顾仙佛干脆枪尖一扫,往往是伴随着一阵闷响,挡路树木中间那段便化为齑粉。
就这样过了大约一个时辰,顾仙佛一行人虽然被这庆山整的灰头土脸,但是好在已经接近了小路终点了。
这小路是为了黑旗众人逃生而设置,起点在黑旗大本营,终点则设置在一个湖边的巨石下,而为了防备出刘癞子这样的叛徒,在小路中间有几处地方,都是只能下不能上的。除非,攻山者有凌空虚度的本事,但是话又说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