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是腊月二十九了,俗话说,腊月二十九,上坟请祖上大供,人们通常在这一天上坟。
往常在老家的这一天,沈家四口人也是要去上坟的,沈爷爷和沈奶奶就埋在村子后头的山上。在这里没法上坟,但沈慧也提前准备好了纸钱烧给爷爷奶奶。
等到吃过晚饭,天黑下来,沈慧叫上沈聪和顾正钦去烧纸钱,除了纸钱,还准备了些南方稀罕的水果烧了。
夜空黑漆漆的,弥漫着一股股的烟灰味儿,路上远远近近的都有人在烧纸钱,嘴里叽里咕噜说着什么。
沈慧就在自家院子旁边的路上烧的,她没有说话,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出生的时候爷爷奶奶已经不在了,家里倒是有一张黑白相片,看起来是两个很慈祥的人。
烧完之前拉过顾正钦认认人,又烧顾正钦这边的,也是爷爷奶奶,认完人后还有些纸钱没烧完,三人任期烧着先回了家,晚上实在太冷了,想来爷爷奶奶们能够理解他们。
回了家洗洗就睡了,明天可是除夕,有一摊子事儿要忙呢。
第二天就是辞旧迎新的除夕了,也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时刻。
早上起来,沈慧和顾正钦一人拿了一个红包发给沈聪,在老家,结婚的人才发红包,只要没结婚的都可以收红包。
此外,沈慧还拿出送给两人的新年礼物,除了一人一件新外套之外,又给顾正钦特意买了把新的剃须刀,给沈聪买了一支钢笔和一个笔记本。
“姐,我也有礼物送给你!”沈聪高兴的接过钢笔和笔记本道。
沈慧眼睛一亮,没想到这家伙还能想着她,“是啥?”
“你等等!”说着爬到挂衣服的钩子跟前,在棉衣兜里掏了一会儿拿出个盒子,“姐,送你的!”
沈慧接过一看,是一个印着美人头的护肤脂,还是sh那边出的,就这么小小的一盒就得十块钱,她不是没见过,没舍得买罢了,她年轻皮肤好,完全用不着。
正看着呢,就见沈聪又递过来一个盒子,“她们说这两个是配套的!”
这也是一个圆盒子,却是硬纸的,上面印着不认识的花,但没写字,侧面也是花,写着生产厂家,反过来看到另一侧的名字,才知道这是一盒粉,虽然目前用不着,但总归是沈聪的一份心意,沈慧非常欢喜的收下了。
“怎么,不需要给我送礼?”顾正钦斜睨了眼沈聪,作为上司加姐夫,也需要讨好的。
“有,当然有!”沈聪狗腿的道,缺了谁也不能缺了他姐夫的。
居然是一本《孙子兵法》,沈慧笑笑,这小子挺有心的。
顾正钦倒是没说什么,中规中矩吧。
“姐夫,别愣着了,该你了!”沈聪见他姐夫竟然抱着书看起来,不由得催道。
“嗯,这是你的!”
沈聪下意识的伸手接过,是一个盒子,沈慧也伸长脑袋走过来看,“咦,竟然是望远镜!很贵吧?”
顾正钦每个月的工资主动上交,但沈慧每次都会留十块给他,加起来倒也够买个望远镜了,不过现在他手里应该一分钱也没了吧。
“还好吧!慧慧,这是给你的!”顾正钦道。
“啥东西呀,居然比望远镜的盒子还大?”沈慧接过来问道。
“自己看看!”顾正钦唇角带着笑意。
沈慧打开盒子,一眼就看到里面黑色的收音机,不由得咧嘴笑笑,“是收音机啊!”
长方形的,海燕牌,也是可以插磁带的,连上电线,选了一个频道,正好在放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再换个台,就是中央首长的新春致辞。
“谢谢啊!”沈慧说道,脸上有些红。
“你是我媳妇,这是应该的!”顾正钦笑着道。
“咳咳,姐,姐夫,我可是个大活人呢!”某人怨念的看着对视的二人,果然不听老人言,灯泡做半年。
“呵,我们看得出来你是个大活人,是不是闲着没事儿,去那边厨房半点儿柴禾把烤炉烧上,给你烤鸡鸭鱼肉吃!”一边说一边算着账,得多烤些,过几天走亲戚送礼是很有面子的。
沈聪撇撇嘴,乖乖做去了,谁让每次他吃的最多。
等到沈聪回来也差不多十点了,沈慧找出前两天买的春联和福字,又搅了点儿浆糊(面粉和水的糊糊),“顾正钦一家之主贴对联,沈聪你贴上联和一个福字,剩下一个我来贴!”
沈慧先拿了一张福字贴在了卧室的门上,因为要福到了,所以得倒着贴。贴好之后把浆糊拿出房子,顾正钦和沈聪已经比划好了高度,抹上浆糊按照看好的高度贴就可以了。
贴好对联就该沈聪贴上联了,沈慧也早早把椅子搬出来,门楣有近两米高了。
正看两人一会儿左边歪了,一会儿右边歪了,就听远处传来齐嫂子的大嗓门,“大力,往左边点儿,小磊,别捣乱……”
垫脚往对面一看,他们也在贴春联呢,小磊手里拿着一个福字,脸上和手上沾满了浆糊。
再仔细听,满家属区都是‘往左边点,往右边点儿,歪了,高了’诸如此类的话。
“好了!”沈聪从椅子上跳下来,落脚时滑了一下,吓得沈慧赶紧伸手去扶,还没扶上,他就站稳了。
“沈聪,十六岁了,在老家都该娶媳妇了,老实点儿行吗?”虽然没出啥事儿,但沈慧也很生气,都是军人了还这么跳脱可不行,那她男人得多累。
沈聪心虚的摸摸鼻子,“姐,该贴福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