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注定是个无法安宁的地方,虽然帝都的奏报每日都加急送往锦城,帝都的形势依旧不容乐观。只不过云珵一直被埋在鼓里,直到今日,云珵收到了一封来自三皇子,也就是禅让帝位的先帝云珏的一封信,这才令他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信中云珏的语气几乎是充满责骂的,云珵万万没想到一向温润无争,赋闲在家的三哥会给他写这么一封信,信中说道帝都百姓大都得了一场怪病,得病者出现焦躁不安,出汗,呕吐,腹泻腹痛的症状,更有甚者全身痉挛,口吐白沫。
目前帝都从外部来了一批商人,声称他们有治疗这种病的良药,百姓驱之,可因为药品有限,那批商人趁机提高价钱,已经使得付不起钱的百姓发生偷盗抢劫的行为了。
帝都秩序岌岌可危,可是帝都的折子一封也没到达锦城,云珵不禁心想,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不留痕迹地将送往锦城的奏章截下。也多亏了云珏的信送来的方式不是通过官道,否则十有八九也会被拦截。
还有,这几日从帝都送来的折子,大多只报喜不报忧,有谁有这么大的能耐,竟然能伪造这么多官员的奏章?
云珵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当即下令整顿回京,而后宫女眷则继续待在锦城,待风波过后再行回宫。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与西北范涛明那些宅院里的秘密脱不了干系。
暗影前几日已经前往西北探查情况了,暂时没有回信,这也就意味着事情没有进展。云珵坐在返程的轿撵上,闭着眼仔细琢磨着。这六年来,他可谓是经历了一个帝王应该经历的所有国家大事。
从平定淮安侯叛反,查办范钧贪污一案,整顿军中疲懒不作为风气,精简官员,任命赵巾帼为大云第一女将军,还有...苏家堡的叛国案,每一次,他都是运筹帷幄,胸有成竹,处理地滴水不漏。百姓们都称赞他是一个好皇帝,都说他是明君。
他自己也一直以这个准则来要求约束自己,并且相信自己做的很好。可是这一次,为什么他对此事毫无察觉?他感觉到事情比六年来任何一次情况都严重,因为他从来没有打过无准备的仗。
调查的方向绝对不止一个,他已经失了先机,落在敌人之后,更要想办法补救,帝都的怪病,绝没有那么简单,肯定与那批商人有关。
只是,探子反馈过来的文书却显示着,这群商人只是普通的商人,以贩卖香料和面粉为生,偶尔也做做药材生意。除此之外,竟然再没有别的信息。他们的真实身份,名字,家族,何方人士,全部都无法探查到。
如此简单,更加说明了其中的猫腻,可是对方既然敢如此漏洞百出地掩饰身份,估计也就是笃定想查他们的人查不到任何其他的东西。
云珵回到帝都时,沿途百姓还是一如既往地逛着集市,小贩的吆喝依然清晰可闻,帝都的气氛依旧安宁平静,这让云珵感到疑惑,可是他却毫不怀疑云珏信中所述事实的真实性,他虽然不理朝事,但却不是一个不知轻重的人。可是,这帝都依旧繁华,哪里有半点染病的症状?
忽而他听见前面人群骚动,有妇人和小孩哭闹的声音,还有男人的叫喊,云珵拨开人群,一个妇人跪在地上,抓住男人的脚死死不放,那男人手里牵着一个小女孩,脸色已经快抽搐得变形,全身青筋暴露。
那妇人大声恸哭,“孩儿他爹,算我求你了,你放过孩子吧,这是我们唯一的孩子,好不容易怀上的,她是你的亲骨肉啊,你放过孩子吧,我求求你了!”
应声而来的,是小女孩的嚎啕大哭。那男人凶神恶煞地吼道:“让你把钱交出来,你死活不肯,我能有什么办法?你给我滚开!”他说着用脚踹了那妇人一脚,手上不停地搔着头皮,脸部和脖子,最后到了全身。那妇人依旧不松手,死死抱住他的腿,“我实在没有钱了。家里的钱全部都让你拿去买清粉了,根本没有钱了,咱家这一大家子的人,以后要怎么过都不知道了,你饶了孩子吧,我实在没钱了!”
他的忍耐似乎到了极限,“你这臭婆娘,要不是你这么老了,没人肯要,不然老子第一个就卖了你!”
他一脚踹在那妇人的胸口处,那妇人一个趔趄,滚向一边,口中随即吐出一口殷红的血,嘴里还是不忘求他放过孩子。
那男人努力拨开人群,竟没有一人拦着,可是他没走几步,就被打回原处,四脚朝天,地面发出‘嘭’地一声,扬起高高的灰尘。
没想到那男人躺在地上滚了几下,竟然口吐白沫,全身痉挛,不一会儿就昏死过去了。
那妇人赶紧将孩子抱在怀里,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又赶紧爬向那男人,声嘶力竭地喊道:“孩儿他爹,孩儿他爹,你醒醒啊,你醒醒啊,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要是要事,我们娘俩以后可怎么办?”
那男人浑身毫不动弹,那妇人的哭声更大,“老天啊...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旁边人意识到严重,可能要出人命了,也反应过来,惊叫道,“快,快送去大夫那里,否则他就快没命了!”
没有人去在意是谁踢了那男人一脚,就像此刻,没有人会在意独自呆愣在原地的云珵一样。
他登基以来,什么怪事都见过,没想到这次微服出访,竟然碰到了这样的事?他现在才真正明白为何云珏在信中会如此担忧和愤怒。
这所谓的安宁,只是因为生病的人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