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家兄妹父母双亡,如今家中都是玉秀操持。
成王夫妻俩有心为儿子早些定亲,也只能按捺住心急。
王妃急着抱孙,成王爷对玉秀倒是更高看了一眼。她对自己兄弟如此重情重义,将来嫁入王府也差不了。
晚宴之后没多久,成王爷亲自来了一趟颜家,与玉栋商议定亲之事。
这番举动,可瞒不了人。
一时之间,京中人暗地里纷纷打听颜家兄妹是何方神圣,得知只是乡下人家,暗讽玉栋靠妹妹换前程的有之,羡慕玉秀好命的有之。
宫中文太后获知后,叹了一句“造化”,也不知是褒是贬,那沉沉的感慨,就如仁寿宫香炉中的檀香烟,转瞬飘散不见。
颜家兄妹的种种,文国公已经查实禀告了。王丹阳为了活命,连当初陪着武帝出宫私游,偶见颜家姐妹的事都说了。
看着颜玉秀的种种作为,文太后好似看到年轻时的自己,差别,不过是自己生于公侯之家,自小锦衣玉食。颜玉秀却是无父无母,白手操劳。而颜玉秀的容貌,也远胜于当初的自己。
原本,还有几分惺惺相惜,可惜,偏偏是与周明结亲。
周家,历代忠君护主。
有周家,文家要如何出头?
朝堂之上,一山不容二虎。
内宫之中,谢皇后选中的秀女,渐得圣心。
颜玉秀,可惜你偏偏容颜绝世,可惜你偏偏与周家结亲。
你以为攀附上这根高枝余生无忧,可是,周家男子,从来都是因公忘私的。
文太后出了会儿神,让人去文国公府上传了口谕。
几日后,王丹阳与武帝谈fǎ_lùn道时,泄露天机:天女落凡间,若能得之,阴阳双修,必得长生。
武帝自从服食阿芙蓉后,每日精神焕发,虽然脸色看着黄蜡吓人,但他觉得自己那精神,一点不比二三十岁时差。
人间既然有天女,自然要落于帝王家。
武帝命文国公按照国师所指的,到民间暗暗查访。文国公领了旨意,由北往南,寻访天女踪迹。这一路,沿途官府,各地属官,争相巴结。
他一路往南,到了明州。这日从靖王府赴宴出来后,他信步街头,走到五味茶楼。
五味茶楼,文人墨客出入,依然客来如云。
文国公上了茶楼,要了临窗的一张桌子,品茶赏景,听着市井闲谈。
隔壁桌上,三个书生正在低声议论。
文国公细细一听,原来这三个书生轻浮,正在争论明州府内各家娘子的容貌。
末了,其中一人嗤笑,“你们说的那些都是庸脂俗粉,没见过真正好看的。我见过一个娘子,像仙女一样,你们说的那些人,连她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哈哈,石秀才,你就吹吧。你连青楼花魁都没见过,能见过几家娘子啊?”
“石兄,你前两年又休妻又送子,难道是想要迎娶仙女?”
其他两个书生听到这话,不由取笑起来。
那被称为石秀才的,正是当初和玉梁同榜进学、位列第四的石逸林。
他自从那年见过玉秀一面后,竟然苦恋成痴。回家后看着自家媳妇,怎么看都觉不堪入目。
若是能迎娶颜大娘子,那才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呢。
石秀才觉得,自己只要中举后去求亲,颜大娘子必定会欢欢喜喜地嫁给自己。可自己要是有妻有子,不是委屈她了吗?
相思入骨,他觉得不能委屈心上人,就执意休妻,连孩子都不肯要。妻儿哭求,父母苦劝,可人一旦痰迷心窍了,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最后,他终于写了休书,父母气的将他赶出家门,跟儿媳妇和孙儿孙女一起过活。
石秀才也不后悔,觉得没有俗物,更利于自己攻读,包袱一卷到了府城。
他自觉有了心上人,其他庸脂俗粉怎么看得上眼?
听到两个同窗的调笑,石秀才哼了一声,“等我中举之后,我就去求娶。”
“石兄,你也别胡吹。要想我们信服,你倒是让我们见见是哪家千金啊。”
“事关女子闺誉名节,我怎么能说是谁。”
石秀才咬紧牙关不说是谁,其他两人自然更不信了,只说他是吹牛,别是没见过美人,拿根野草当灵芝吧?
“我……我给你们看她的画像,你们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石秀才气急败坏,伸手小心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又拿袖子将桌子擦了擦,才将那纸小心地放于桌上。
那两个书生看他这郑重其事的样子,好奇地起身张望,文国公不由被吊起好奇心,也忍不住欠身查看。
“你们看,这是我亲手给她画的小像。”石秀才略带得意地说着,轻轻展开那纸。
两个书生探头一看,不由都看直了双眼。
那张纸上,一个年轻女子,风姿绰约地站在马车前,头上戴着黑色幕篱。身后河水,身前野花,好像都沉寂无声了。
纤腰不盈一握,裙角微微扬起,真如九天仙子下凡,就要乘风归去。
那女子的面容隐在幕篱下,一双横波目,若隐若现。嘴角微翘,恍如颠倒众生。
明明五官都看不真切,众人看完这画像,却只想到一个美字。
石秀才看两人看呆了,得意一笑,“怎么样,长得好看吗?你们说的庸脂俗粉,怎么能比?”
“果然好看。”一个书生忍不住咕咚一下咽了口口水,“不知……这是哪家千金?”
“这你就别问了,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