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启辰琢磨:世间的事大抵都要退而求其次,其次比之第一更稳定和踏实,第一总是动荡的,皇帝轮流做嘛。冯天雅是其次,而且她爱自己,虽然不是李笑颜那种来自生命深处的爱的呼唤,但是也是真心爱惜,会跟自己相敬如宾的过完一生。既然李笑颜跟了程东浩,不跟自己在一起对她来说是种遗憾,那么自己跟冯天雅遗憾的在一起也是合理的。这就是娑婆世界,遗憾的世界。
在医院,冯天雅偶一抬头的时候,发现了龙启辰那双清澈注目的眼睛,他从来没有那么看过自己,当冯天雅看他的时候,他就垂下眼皮,冯天雅看着他,不禁问自己:他是几个意思?龙启辰又抬眼看她,冯天雅望了望天花板,龙启辰转身走开了。冯天雅望着他的背影琢磨:他那眼神一定别有深意,不是从前那尊重、躲闪和不在意的目光,滑的象个泥鳅。目前这眼光大有郑重其事的味道,莫非他开始接受自己?出于什么考虑?爱?忽然灵光一闪,爱上了?冯天雅摸着下巴,如果不想烦恼的话,最好认为这是事实,且看他接下来怎么表示。
龙启辰本以为自己那么看了冯天雅,冯天雅是聪明人,所谓响鼓不用重锤敲,她一定已经知道自己是对她有意思的意思,以前自己对她没意思的时候,她都没脸没皮的往上贴,这回自己表达了意思了,她应该是受宠若惊,象个爬雪山、过草地的人看见了一大锅红烧肉,扑上来。然而过了三天,冯天雅没有动静,反而矜持起来。也不怎么看自己了,看的时候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正的有点儿冷。龙启辰心里有点儿七上八下,莫非自己下手晚了?她已经不爱自己了?自己又充当了可耻的红娘?她因在自己这里开了窍,知道了什么是爱,什么是好男人,什么是幸福的真谛之后,找到了另外一个男人,得到了真爱?龙启辰暗叹一声:倒霉,酸溜溜的退下阵来。
冯天雅端了两天,发现龙启辰看见自己紧张了两天,又松弛了下来,心里暗叫:不好,他要打退堂鼓,还是他本来就对我没有特别的意思,还是跟以前一样?冯天雅迷惑不解,想了想:这男人实在不好把握,象夏天的云彩一样瞬息万变。还是要相信老言古语: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虽然如此,心痒难耐。
冯天雅查完了房看龙启辰刚下手术,经过她面前的时候,仅点了一下头,侧身而过。冯天雅说:“哟,有女朋友了?立刻就上架子了?”龙启辰也不答话,冯天雅一把抓住,说:“我问你呢,是李笑颜吧?”龙启辰说:“我没有女朋友。”冯天雅说:“我也没有男朋友。”龙启辰说:“那找一个吧。”冯开雅说:“我心里有人。”龙启辰又要走,冯天雅赶忙抢到他面前,说:“你知道是你。”龙启辰说:“那做我女朋友吧。”冯天雅笑道:“也没有个仪式和东西送我,也太不尊重我了。”龙启辰一摸胸前的兜,拿下来一根笔,说:“这个送你吧。”冯天雅接过来插在兜里,说:“你觉得我那么好打发吗?”龙启辰说:“晚上请你吃饭。”冯天雅说:“吃什么?”龙启辰说:“你点。”冯天雅说:“庄府第一楼。”龙启辰说:“咱们以后还得过日子呢。”冯天雅说:“好吧,春江花月夜。”龙启辰点头。
风后暖,雪后寒,正是雪后初晴的晚上,天上都是星星,龙启辰和冯天雅牵着手慢慢走向春江花月夜,路灯下一个算命先生孤独的坐在路牙子上,面前放着一个画满了符的白布,四角儿用小砖头压着,整齐的头发,黑肤色,四方脸,蓝布羽绒服,蓝布裤子,黑皮鞋,很干净,但是也很久没打油了,鞋头儿开了一条缝儿,揣着两只手,一个劲儿的在吸溜清鼻涕。龙启辰停了下来看着他,他擤了擤鼻水,拿手一抹,抬眼看到龙启辰和冯天雅,说:“二位算一卦?十块钱一卦,不灵不要钱。”
冯天雅看他抹鼻涕恶心,拉着龙启辰就走,说:“走嘛。”龙启辰说:“我看看。”说着就蹲了下来,先生说:“你们二位是要算姻缘呢?还是算工作呢?”龙启辰说:“都算算。”先生说:“请两位的生辰八字。”龙启辰说了,冯天雅说:“我不算。”龙启辰说:“算算有什么?就当玩儿吧。”冯天雅说:“我不信这个。”龙启辰说:“那算我的。”
先生掐指一算,说:“一失足情爱障难脱,再失手桃花债满身。”龙启辰琢磨了琢磨,说:“失足还不行,还失手了?”先生说:“是告诫你谈情要慎重。”看了一眼冯天雅,冯天雅站在那里,居高临下,说是不信,也在拧着眉仔细的听,先生接着说:“桃花满身,珍惜眼前。”冯天雅一想:珍惜眼前,不就是我吗?松了一口气,蹲在龙启辰身边,来了兴致。龙启辰说:“工作呢?”先生说:“还得十块。”龙启辰说:“好。”
先生又掐了掐,说:“酉月丁火,庚金司令,丁火退气柔弱,须用甲木引丁火,并取庚金劈甲作引火之物,无甲乙亦可,称枯草引灯,后再借丙暖金晒甲,如此甲庚丙皆透,必主科甲,或一派壬水,又多见癸水,必以戊土为制,自然宝贵光辉。”冯天雅只听明白最后一句:自然宝贵光辉,就说:“是大吉大利了?”先生说:“是,这位先生将来必定大富大贵。”冯天雅一撅嘴,先生说:“这是通俗的说法,实际上宝贵光辉和大富大贵还不一样,不是钱有多少,但是钱也少不了,更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