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兵营处理完毕,骑兵营、神机营如法炮制,进度比昨日快了不少,可也在日暮时分,堪堪宵禁时项天择等才回得城——他今日办了裁员的大事,三万兵十去了一二,却不知事堪堪完,消息便被一丝不纳得传给了柴仕优。
晚间时,柴仕优从官府公干回府,主簿杨善便给他带来了最新动静,乍闻项天择大手笔一下子除去了四五千老兵,还支付一月俸禄,饶以柴仕优深沉老谋、在人前素来和和气气,此刻也不禁讶异的很,疑道:
“他竟如此行事?”
“正是,大人。”杨善弯腰称是。
柴仕优冷笑一声:
“初生牛犊,倒是狂的很,看来本官是该敲打敲打,叫他知道这片是谁的天…不是要俸银吗?呵~!”
话说到此柴仕优语意断了,杨善跟他多年,却是晓他心意,嘴角于是微上扬,可配上他那张八撇胡、瘦削面庞,却是怎样看也不多好看。
………
那之后两日,招募新兵之事一直进行,项天择依制交给了三位将军,命他们将新人选造册,手下的御林卫则继续派出侦探消息。
而项天择自己——他回想总结华夏见过的士兵训练项目,准备按照那个模式套路设计一套操练之法,就在三营试点,可行就全齐推行。
军姿、立正、稍息、转向…最基本的军人动作仪态;俯卧撑、仰卧起坐、跑步、举木……训练体能;操练、搏击……战场厮杀。
项天择条条框框写出章程,他从清早端坐良久,神情肃穆万分,屋外的日晷点点偏移,项天择毫无所觉,白纸黑字一张接过一张,只等最后一字落,恍惊然回神。
看向屋外,正是天色浓浓,项天择起身伸展两臂,长舒了个懒腰,“咕~”肚腹适时发出闷响,项天择也感饿意——奈何周副使落难时,府上副吏主簿、唤使下人差不多无一幸免,他新来也没添置仆役,郭筱倒是能下厨…但项天择并不愿命她来做,就只有出去吃这一选择了……
于是带上点碎银,折扇、玉箫常备,项天择向府外去,想正吃好后去看看招募情况。
……
街上铺子林立,有人的地方总是热闹,茶肆酒楼客栈…项天择两眼望去,随意挑了处街边不起眼的酒家——“迎客居”,他莫名喜欢这个名字。只是为填饱肚子,规模什么、就不重要了。
项天择走进去,铺子不大,布置简易,一个个四方桌围着四条长凳,前台陈列着酒罐,红布包着瓶塞封口,红纸贴着写着酒名,延伸的条长木,挂着刻有吃食名字的木牌——这是个边境的小馆,却叫人莫名觉得温馨,打扫得也犹为干净,可惜只零零散散的几个客人。
瞧见有新客来,里面的一个小二两眼暗放光得迎了上来,态度客气热情:
“客官,是要吃点什么?本店招牌白雪面、桑城炒饭,味道很多人吃了都说好。”
小二说着,引项天择到了张桌前,拿下肩上的毛巾,掸了掸桌面——其实看上去已干净得一尘不染,但这样的态度举动让项天择就是觉得舒心。
他不怀疑这家小店能长久坚持下去。
“桑城炒饭吧。”
不习惯面食做午饭,项天择所以要了炒饭,跟着问,
“可有好酒肉食。”
“有的。”小二恰掸好了桌,一抖毛巾,又放回肩头,脸上耸笑,“有卤煮牛羊肉和洛陵酒、正宗桑城酒。”
“桑城酒?”项天择听着来了趣。
小二笑向他解释:“是的,是我们桑城本地的酒。客官要是不曾喝过,小的推荐客官试试。不用担心掺水造假,我家的酒自家酿的!”
小二话里透着小小的自豪,项天择应他的话,挪开凳坐下:
“那就来斤牛肉,和一壶桑城酒。”
“好嘞~!”小二回得雀跃,
“牛肉一斤,桑城酒一壶~!”大声吆喝向后堂,又麻利得跑去了。
…
不多时小二端着盘上来,盘里陈放炒饭、牛肉、酒壶酒杯,他将那些物什取下,关怀又或殷勤道了声:
“客官慢用。”
项天择点头,倒上杯酒、拿起筷子,先挑了块牛肉——入口味道倒是不错,那小店恰好此时又进来两客,小二又赶忙跑上去招呼。
项天择接着喝上那杯酒——入口有些烈,醇厚不足。或许临近边疆,和蛮胡的酒有交融。
但只要不是实在难以下咽的,项天择并不多介意。
…他慢慢喝着吃着用着,片刻后炒饭牛肉桑城酒皆是一干二净。
“小二,结账。”
酒足饭饱之后唤来人,那小二一听结账,似乎跑得更快。
“桑城炒饭二十五文,卤煮牛肉五十文,桑城酒四十文。总共一百一十五文。”小二笑嘻嘻道。
项天择便随手拿了块很小的碎银给他。
小二接过,轻掂了掂道:“好嘞。客官稍候,我这就去给您找钱来。”
项天择颔首回应。小二便去前台,正此时上菜时进来的两客,其中一客竟径直向项天择这个桌子走来。
但看那客长着张路人脸,中等身材、三四十岁年级,到项天择那张桌子,挪开板凳一角便直接坐下。
项天择对此微诧,不动声色看去那人,不知来者何意。然不等他开口询问,那人便要率先张口。
桌面那时洒漏的点酒水,项天择见那男子用手沾了点,在桌上画了图样——两柄交叉的简化刀样式,其下一写法几分特殊的“道”字,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