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那次告诫过后,桑城三大营三万兵果是乖了许多。
几度摸清新上任副使的脾气,没人再敢明着滋衅生事、触着底线,项天择的练兵计划由是有条不紊得进行。从他实施计划以来,已约得小半月,各项体能训练项目的基准都有所增加。
跑圈增到十三,俯卧撑仰卧起坐增到七百,深蹲增到八百,联合举木增到四百,站军姿仍旧一个时辰…时间大致不变,强度却加重不少。
项天择这些天每每注意到士兵瘦削脸庞,裸露在外的皮肤黑上不少,胳臂上的肌肉开始隆了点,他心中甚是满意——这才是军人该有的样子!项天择心道。
然他却也并非一昧只苛求他们,他对他自己有着同样甚至更甚的标准——若说前生,项天择肯定挨不下这些,然如今他早非养尊处优、不能吃苦之天子,与那些士兵的情谊,也在一天天训练中渐而加深。
……
只如此高强度训练,对食物的要求自非原来可比,项天择计划十五日一荤——然三万人伙食,若全靠采买,必耗资不扉,项天择便就地取材利用。
那十个小队,每队三千人,由御林卫和他及三将率领,而在每小队下,又选取态度认真之士兵十人做百夫长。
每十五日则选取十小队轮流替换、供计千人布下陷阱上山捕猎,逮野兔、野猪、野狍子…甚至游蛇,但凡一切能吃的,皆来者不拒。
一众兵丁虽训练艰苦劳累,时间一长一习惯却是充实的很,副使大人又和他们同甘共苦,他们看在眼里心里感念,曾叨叨着“不干了”“有个屁用”的兵油子再翻不起波浪,军营中看上去一团和气,似是鼓足干劲。
项天择欣喜这样的变化,但他没有松懈更为努力。除去练兵,他注意到神机营中虽有弩,但那弩缺点颇多,威力有限——他在华夏时曾在电视上看过古代冷兵器相关,知道华夏北宋神宗时的神臂弩颇为强劲,他努力回忆其中关节,画了张设计图,标记具体尺寸,便派人秘密让城里有名的铁匠去制,他待拿到适用,若可靠,当配备全军。
……
“都给我跑快点!这么多人,一点耐力都没有吗!没一个能超过本官的吗!”
项天择大声喝令,他果然有强硬的资本——几乎样样训练项目都领在最前。一众士兵由愕然转习惯最后致麻木,未料看上去清秀白净的书生,竟是吃苦耐劳、铁骨铮铮的汉子,他们渐渐打心眼里佩服,大多数人也就真心实意愿跟着干——
道他们未必不想当个好兵,只是以往的副使并不多管束他们,边疆多苦,终比不得大城繁华,那些个副使往往捞上一笔、呆个几年便想办法送礼调离……前任周副使倒是好的,可惜死的不明不白,这任新副使又不知如何,说起来有的兵心里真有担忧、想提醒项天择的意思。
“别要死要活得吊着,你们这样还不如走!都tm给我动起来,两腿给我甩起来!”
道项天择一门心思扑在训练上,甚至公文都直接挪到军营、闲暇批阅,副使府不过成了睡觉的地,自没注意到近日来府上少了一姑娘频繁走动的身影,而那姑娘,却正为他死命抗争。
……
苗彝族聚区,苗彝人的屋舍多建在山林处,因地制宜,块块成群,因人少离得近、彼此间有个照应。
便看与山林相和的苗彝寨,幢幢吊脚楼拔地而起——一层存放生产工具、饲养家畜,二层人居,由山脚延伸至山脊顺势而上,不强行改变自然环境,舒缓平展,建筑高度较低,应和山体形态,颇为自然、和谐美致,叫人赏心悦目。
但看那依山傍水的苗彝寨群,群中心的一座吊脚楼最为高耸,在一众苗彝寨中好似鹤立鸡群——那是苗彝人的中心,苗彝历代族长所居主寨。
主寨隔三差五便会聚集苗彝人商讨苗彝族务——今日便值到时候。却现任苗彝族长主持完寨中会议却是火急火燎向后院赶,在一间看管人手颇多、看管严密的屋前停了下来,不知那屋中拘着何样人物。
“让我出去!”
“小姐,不行啊,族长说了不让您出去,什么理由都不让。您,您不要为难婢子啊~!”
“听我阿爹的就不能听我的?我都说了有事、有事,你们、你们这样拦着我,就不怕我以后罚你们!”
“小姐,婢子们…”
屋里来回交织着好些道话声,明在上风的是一娇斥、略几分气急败坏的女声,似在下风、但实际又半分不让的是几怯弱、恳求、无可奈何的婢女。
前者是现今苗彝族长唐钰昊的独女唐钰朵儿,后者是苗彝主寨的下仆。
唐钰昊停在屋外几步远,里间的话一句不纳得落入他耳。他正是壮年时候、雄心勃发,上任来团结族群、努力谋求发展,大有齐心协力、反抗齐人以往不公待遇的趋势。又个性耿直,对谁都不假颜色,朝廷地方官看苗彝人未做什么出格之事,又为一方安定,大多对他礼让三分。唐钰昊便性情愈狷,对齐人大多看不中。
怎料他繁忙之余,一个不留神,他的独女,他的掌上明珠,竟迷恋上了一个齐人!
焉能不让他大动肝火!唐钰昊自问这么多年,这是头一件真正让他不知如何是好的事!更听到里面女儿的话,火气真是噌噌往上冒。
便立即大跨步进到屋里,张口即道:
“你有什么事,告诉爹,爹命人去办,你就给我呆着这哪也别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