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伯经历了岐王府一事之后更加小心谨慎,手中握着《推背图》手稿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先不交出去,只是给了严黎那四字真言,让他传给北边人。严黎说,“估计下月他们就进京了。”那意思是你有没有想过直接去拜见一下。
“还是不要节外生枝,我们十多年来受命于坞檀寺,何故此番真主进京,就坏了规矩!”
“可是,那老方丈终归是个出家之人,我担心……”严黎不敢再说。
“出家人不更讲究慈悲为怀,你放心就算我们交出了《推背图》解析,他们也不会杀人灭口。”宗伯对自己的价值有十分信心。
如今看似大唐衰亡之景,安兵胜券在握,但若想建立新的政权王朝必然要有足够的权谋,除了领兵打仗的将领外,自己这样的多载卧薪的叛国者可是他们感恩的功臣,当不了殿内权臣际遇也不会差太多。
严黎虽说有些担心宗伯,更多的是为自己的前途担忧,从前叛军远在天际总觉得听命于主子办好差事就是一切,如今国破家亡,心爱的姑娘也一命归西。说到阡陌的死,过去这么多天,他依旧不能平复。
那日爆炸之后,严黎冲到残墙断壁中,灰尘满天找寻了好久才看到昏迷过去的宗伯,阡陌伤的最重,严黎查看她的伤势时只留下一句“救魏卜君。”就咽了气。那魏卜受伤最轻,只是震晕了躺在墙角处,门口那边的洪荒意识渐渐恢复,严黎急于救主就携了府内《推背图》背着宗伯离开。
后来那岐王府到底怎么样了,他也无从得知,只知道这些亡命徒不会就此罢休肯定还会找上门来,报阡陌的仇?要说阡陌那也是严黎的倾心之人,如今红颜薄命落得凄惨下场,没来得及安葬她的尸身,他总觉得过意不去,于是偷偷几次烧纸以求她的亡灵得以安息。
如今,宗伯受了不轻的撞击伤在京师外郊村落小住,养了一月有余,严黎安顿好起居诸事,跑了一趟东都,安兵森严的洛阳城要不是有乌檀寺的说辞还真难行走自如,当然以严黎的身手并非做不到,只是如今主子受伤,他也不想再生事端。
“老方丈每日往返于净土与俗世可要多加小心,这几日我听说总有那李唐间谍混迹市井,安危要紧!”严黎顾不得喝茶,守着虚掩的窗子背对僧人。“宗伯大师受了伤,这段时日不便行事,一切任务我来执行。”
“哦,宗伯养的‘鱼’翻了,他这次怎么落得此般狼狈?”鱼指的是被动被利用之人,魏卜便是宗伯一手调教出的鱼。魏卜对此一无所知,至死也还是尽报师恩。
“是属下对主子照顾不周!”严黎满是内疚。
“说说正事吧!”老方丈才不关心鱼死还是养鱼人会死,他只想完成重任。
“《推背图》暗语是李唐命不久矣!大师说那‘鱼’只留这四字,本想着留个活口以备后用,发生点小意外,让他们跑了。”严黎轻描淡写。
老方丈捻着珠子,一脸的得意之状,眼睛半眯借着不亮的禅室光亮似乎看到了满箱的金银珠宝。
再说那日贤之打算抓住的救国稻草,不是别人就是候督灵未嫁夫君的爹,岐王殿下。
为何是他?贤之不免想起鹤引听闻此话的感慨。
不难理解,岐王最是清廉爱民、忧国忘身、口不言功,忠心义烈,若不是那封妃之乱,他不会拂袖而去,论学识谈眼界当今朝野何人能及?即便是过了十载有余依旧无人能比,就算当初岐王对圣上所为心灰意冷,此时国难当头,贤之手上握着国家存亡之道,他会放弃这力挽国难之机,任凭那安党胡蕃作乱?
这话贤之唯独告诉了鹤引一个人,说不上为何,只是和他才倾诉的如此泰然自若。即便是相识不久,他明显感觉他会帮他,也会帮大唐。这感觉不假,鹤引的确满怀救国之心,他一路的选择都是辅佐太子,哪怕是国灭家亡。
去益州叩请岐王,贤之除了候督灵这一条几乎走不通的路找不到其他突破口,他只是一介草民又如何有机会走入朝堂之人的圈子?候督灵本就是称病逃婚,自己没办法没立场说服她助力自己,只能是找鹤引商议。
“她那边行不通,鹿游园就第一个不答应,想那当年是候督灵逃的婚,如今去益州她一个姑娘家就算传了消息,之后如何自处?”鹤引娓娓道来。“你是如何知道她的身世?”
贤之也是此番顾虑,“别忘了我是个相士,如今没有其他朝廷路数,还有什么好办法?”
“佛爷如何看法?”鹤引想集思广益。
“佛爷……一介武夫这可是他自己以前的自嘲原话,估计也是无能为力,况且《推背图》暗语我没有告诉除你以外的人。”
“连佛爷也瞒着?”鹤引问完便觉得这话确实多余,事关重大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既然贤之选择了自己,出谋划策才是第一要务。
“你是朝廷的人!”不是问句,贤之这次还真不是用了未卜先知技艺,想想在兴州他出手阔绰,前去凉州的步步为营,加上有候府千金这样的同伴,说是一介江湖志士却也把大家当做小白兔一样单纯了。
“贤之玩笑了,我当然是朝廷的人,你忘了蓟郡公派我们护送的你!”鹤引不愿意贤之轻易使用技艺,在他看来那些超脱的技法只会拖累他的身体,这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负担。
“我是说你受命于更高职权的人,是不是?”贤之步步紧逼。
“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