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天空已经有了破晓的颜色,整个山腰中的光亮也变得亮了起来,映照出北城雪略显单薄的身影。她的手中抱着一束纯白的白菊花,走在潮湿的泥路之上,每走出一步地面都会发出轻微的声响,回荡在安静的山头之上。
被泥土覆盖的地面,偶然间能够见到曾经铺砖整齐的石板路,现在到处都生着厚重的青苔,无人打理的年份已经完全不可考,只有北城雪明白,一共是十七年零三天。也正是那个时候,原本幸福的家庭被神付之一炬,如果不是草薙天信的到来,她可能也不会有今日回想起那一切的机会。
半个京都都处在红莲的光辉之下,受到重伤的建御雷神逃到北城家所在的这座山上,全身包裹着白紫色雷电的他轻松地将电路短路,整个宅邸与下方的城市一同陷入火海之中。
没有人知道为何长辈没有出手,直到火焰散去,才看得见家族中人被烧得焦黑的尸体,宣告着他们增进奋战的事实。有的甚至连全尸都无法保留,明显是被雷电直击身体炸开。也正是因为家族长辈的拖延,北城雪才有机会面对强弩之末的建御雷神,拔出天水一文字将其斩杀。
潮湿的泥路丝毫没有玷污她的长靴,也丝毫没有让她失去平衡。因为这条路她曾经在京都接受二天一流的训练的时刻,每一次感到痛苦的时刻,都会顺着它一路来到那个曾经的家。
树林在面前戛然而止,只剩下至今都没有长出新芽的焦炭,勉强地保持着曾经为树的模样。而更前方,则是被烧得焦黑的废墟。
这座山头现在还是属于北城家,哪怕北城家仅仅只剩下她一个人,草薙天信还是用草薙家的特权从妄图收购的人手中保下山头。尽管并不高,顺着后方的方向望过去能够看到一部分还在宵禁中的京都市,却是保存着那不足五年的回忆。
咬了咬牙,迈出僵硬地步伐,绕过曾经繁华的废墟,后面展示而出的,便是葬着所有北城家的人的墓地。因为要去东京继续履行承诺的原因,北城家的最后一个人自然是无法一只打理着此处,大部分都已经显露出荒废的模样。
除了在墓园最后的一座孤独的墓碑以外。
尽管她已经有十年的时间没有打理,那座墓碑仍旧如新,没有一点时间的痕迹保存在上面。以前她还奇怪到底是谁打理那座墓碑如此勤快,现在她已经完全明白,究竟是何人,这么多年来一直代替着她照顾着姐姐的墓碑。
露水附着墓碑前的一束花束前方,让其看起来是那么的美丽动人。就算是如此的距离,还是能够闻到轻微的栀子花的香气,北城雪一言不发,走到墓碑的前方。
将白菊花的花束放在碑前,用手将碑上的露水拭去,显露出下方的“北城天水”。尽管事出匆忙,没有机会刻上碑文和墓志铭,但是这四个大字,却足以让北城雪的呼吸变得阻塞。
手轻轻地放在栀子花的花瓣上,上面还残留着轻微的冷气和点点的冰霜,显然并非清晨的雾气所结,而是来自于那个持有者同姐姐相同外貌身体的神,冰雪的魔女。
等到一切明了的时刻,一切都变得讽刺了起来。如此多年以来一直在打理着墓碑的人,正是这位神,这位持有着冰雪的神之力的神。尽管早就有了如此的预料,等到确认的时刻,北城雪还是无法忍耐眼边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流下,混杂在被晨露覆盖的地面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姐姐你会是神……为什么我会是猎杀神的武士……”
扶着墓碑,轻声地啜泣。
草薙天信站在墓园的边缘,靠着一株已经焦黑的树木。他无需回头就能够感受到来自于北城雪身上的悲伤,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藏在现在的地方,等待着事态平静下来。
蓝发的家伙明明说过应该去前进去尝试,到了应该去执行的时刻,却又没了胆量,只能躲藏于此。
摇摇头,沉默着。覆盖在各处的晨露自然无差别地将他的背后**,本人早已不在意于此。冰冷的感觉从背后传来,像是在讽刺关键时刻畏缩的自己,也找不出反驳的话语,只能说出借以这样的感觉去惩罚一下那个藏在树后的胆小鬼。
远处的太阳已然露出一个角,原本朦胧的天光也也变得明亮起来,上方的启明的光辉也越发地模糊,融化在太阳的光晕之中。
“就算是过了这么多年仍然没有一点的变化吗……”
不禁轻声道,还是无法判断为何要说出这些。
用袖口粗暴地擦去眼泪,全然不顾及形象,北城雪急忙直起身。她早就下定决心自己想要做的为何,想要成为何人,一味地在旧地感伤毫无意义也会让她的想法动摇。她已经明显的动摇了一次,又一次被草薙天信所拯救,这一次她一定要靠着自身的力量去实现她的决意。
望着那个重新振作起来的背影,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万幸北城雪经过东京那几次的历练以后,已经不再需要由他来出面去引导。说实话,他现在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引导,那个蓝发只会说大道理的家伙也不在,如果是他的冷嘲热讽说不定自己一时热血上脑就有勇气上前。
该死,别人的话语终究是别人的话语,真正去做的人还是他自己,明明早就知晓的道理却畏缩到了现在仍旧不敢行动半分。如果这样下去,自己当初又有何资格去引导她去面对那一切,面对这个残酷疯狂而又该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