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他不敢收你,要是他收了你那本姑娘就捅破了天去!”我盘腿坐在榻边,朝着空中挥挥拳头,“就算我不捅破天,狐狸也会撕了这老天的。”
范义怔怔望着我,半晌,才说出一句差点惊掉我下巴的话来。他说:“其实,我曾经还挺恨你的。”
我一愣,旋即笑道:“那就是现在不恨咯?”他曾经恨我的缘由,我自己也能大致推出一二来。那时的我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到处闯祸,还看不清人心……
自家兄弟为护我这样的城主而死,怎能不恨?
换做现在的我,八成已经提着剑冲上去杀人了。他们能容忍到最后,是我陆浅的福气,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成为今天的陆浅站在这里。
“你能有那番才能,让龙群重获新生,免去豢龙城刀兵之祸,兄长那条命也算值价了。陆姑娘,你真的很让人意外。”范义不好意思的撇开视线,脸上全是释然。
我端着水杯半天回不过神,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活下来真好,没有万念俱灰真好。
“好汉不提当年勇,过去的事就不说了。说说你的伤吧,这豢龙城有本事把你伤成这样的人可不多,谁的胆子那么大?”我吸吸鼻子隐去谈笑风生的轻松表情,把手中的水杯放好,严肃了脸看他。
范义微微偏着头沉默半晌,他在整理思绪。
片刻之后,他才缓缓道:“来人的身手不像是谷中之人,武功套路很特别。几乎全是我没见过的招式。但他们也没能全身而退,逃不了多久。只是……有点奇怪。”
“什么地方奇怪?”我忍不住开口,看范义的样子似乎疑惑很深。
“来人的身份。我本以为他们一定是别苑的人,但从挑在别苑挑衅来看,又不太像。“此地无银三百两”这种手法太蠢了。”范义眸光精亮,歪过脸来看着我,“来人是两个,他们还给我下了一封战书。”
我立马会意他说的是什么,随即将手边的绢帛展开递过去:“你说的是这个吧?”
“没错。”范义点头,“正是在别苑下战书这点让我想不通。谷外的人和我有过节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他们这样做摆明是刻意暴露自己的身份。在这个豢龙城里惹事,别说打架,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别苑那几个人淹死。他们不至于如此。”
我知道范义怀疑别苑那几个人的原因,谷外的人就他们几个,加上那个叫桃琬毓的女人又对我心怀恨意。
只要明白武功路子,很容易就能猜测到来人身份。但也如他说的那样,别苑的人在豢龙城势单力薄,暗地里使点绊子还说得过去,明着下战书是不是太蠢了?
“但是,若不是别苑的人。属下也未曾和什么人结仇,连谷中的人都没有,更别提谷外之人。那天,我奉命跟踪他们探查消息,听到他们商议的计策恶毒至极,就忍不住蒙面出去教训了那几人一顿……当时那个女人身手最快,率先跑了。我便打得其他三人站不起来。”
范义说话的时候,双眼重新染上愤恨,就连放在枕头旁边的双手也不自觉握紧。
我没说话,只是跟着他说的话分析。听到他为自己出气,心里虽有些开心,但更多的是担忧。要是范义因此出什么事,我怎么向他的家人交待?
小心收回手中的绢帛,我暗暗下定决心不管百龙丹是否能够炼成,我都要学会护自己周全,只有如此,我才能不给身边的人拖后腿,才能保护他们!
“之后,我就在别苑寿宴上接到这封战书。”范义拧起眉,“在别苑寿宴上下手,武功路数又不像卧龙谷的人。到底是……”
范义说不下去,只是拧着剑眉苦思。
“不对。这些人就是别苑的人。”我开口打破沉默,范义疑惑的歪脸望过来,我伸手拨弄着窗外照进来的第一缕阳光,“他们不蠢,相反还挺聪明。”
“此话怎讲?”范义忍不住开口。
我收回手,在他脖子的地方做了一个刀割的动作:“你想想看,要是他们将你杀死在西市上呢?就算凭伤口也查不出什么,而当时别苑在办寿宴,与别院有关的人都忙得一个当两个用,根本没机会出来……”
“等等!”范义惊愕的睁大眸子,“陆姑娘的意思是,他们不仅要置属下于死地,还刻意制造了别苑所有人都不可能杀我的证明?”
我轻笑着点头:“没错,听见你追出来的时候除了宫中侍卫,别苑并没有人跟着追出来,我也猜想会不会和别苑有关。但很遗憾,他们都分身乏术,根本没机会出来。”
“出来找你的时候,我问过公卿大人,他说别苑的人手不够用,所以没人注意到侍卫们的动向。”我将手肘放在床榻边缘,手掌撑着脑袋,“只要你在他们最忙的时辰死去,别苑的人就是最不可能有嫌疑的人。”
我勾起唇瓣冷笑:“这招掩人耳目、杀人灭口的计策使得不错,可惜,你活下来了。”
他们会对范义吓死手,除了那晚范义偷听到桃琬毓和那几个别苑的人密议对付我的计策内容一事外,不会有别的。那晚范义不仅听到了内容,还出手教训他们一顿,他们能不杀人灭口吗?
可范义也说了自己当时蒙了面,他们是怎么猜到是我身边的范义的?
“陆姑娘,属下认为自己能活下来是好事。不是憾事……”范义的眉梢抖了抖,连带着轻咳数声,“怪不得属下出去的时候来人招招命,连口喘息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