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王都最中央处,紧领着王宫的最大最华丽的一间王府内,哀鸿满地。
昭兰殿前,二三十名医士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个个面如人色,体如筛糠,惊惧地看着院子正中央那些刑案上正在挨揍的五名医士。已经五十板子了,再打下去哪里还有命在?他们这些老朽,哪里吃得住这样的重刑?可今天打他们的乃是皇帝的亲弟弟,敬谨亲王。他们就算是再冤又去哪里说理去?难不成,今天就是他们的死期了不成?
正想着时,便听得屋内又是一阵侍女的惊叫之声:“王妃,王妃!”
然后王爷气急败坏的便又是吼了出来:“你们这群庸医,来人,把这个给我叉出去,打死为止。”
九音和便宜爷爷被四个铁甲卫士带进院门的第一句话听到的便是这个,唬了好大一跳。然后便看到一名七旬左右的老郎中大叫着让从屋子里扯了出来:“王爷饶命啊!王妃这症,小的们确实不曾见过啊。王爷,你不能这样草菅人命……”
草菅人命?
九音怕怕,难不成这……这看不好病要被打死了不成?赶紧去看身边老者。说实在的,这还是头一次碰到的这种事。今天的事说来实在是个特别的经历,半夜出诊什么的对医士来说不是怪事,但那也都是苦主巴巴的跑来,哀求半天,然后医者再勉为其难的去普渡众生一回的事啊。象今天这样被军士当成小鸡崽一样的直接扔进马车本身就够委屈了,结果尼玛居然治不好病还得去死?而且还是活活让打死?
说话间那个先前让拉出来的老头已经让按在凳子上了,一寸厚五寸宽的木板一打下去,就是闷闷的重响。那老头的惨叫声一声接一声,九音听得身上发冷,直往便宜爷爷的身上靠。记得第一次她看到死人时,吓得往他身上靠时,这便宜爷爷直接就闪开了,一脸的轻蔑。可这次,却没有躲开不说,还悄悄对她讲:“一会儿不管出了什么事,都得跟在我身后,知道吗?”
九音连连点头,心里却纳闷,跟在你身后能干什么?你一个老骨头怎么对付这么多的王府侍卫?
这院子精致华丽,院中奇花异草,香气扑鼻。可是殿中却满满的全是药味。一个穿着金黄袍子的中年男人正气急败坏的骂着一堆太监:“还不出去给我找?若是救不回王妃,你们个个都得死。”
太监们吓得频频应诺,赶紧出去。领他们进来近个也是两条腿直打颤:“王爷,这是城西那头最近新来的一个郎中。听说已经治好不少人了。”
“那还不赶快让他给王妃诊脉去。”
那王爷双眼赤红,胡子拉喳的样也不知道几天没收拾了。肝火如此之旺,恨得九音牙根直痒痒,你这样有权厉害,你怎么不去死?
不过这话傻子才会说出来,她提着药箱低着头小心地跟在爷爷身后进了内室。之前九音也去过富贵人家,那些人家穷讲究,给女眷看个病也要拉个帘子神马的。可这次那紫檀雕花嵌玉的大床上却是完全大敞。两个眼睛哭得通红的宫婢跪在地上守着一个……着实惊美的少妇。那少妇的模样生得那简直是如同画里一般,却可惜脸色白得一丝血色也没有,眉心处一根紫线,直冲发尖。
这……这明显就是中了毒的征兆嘛!
但是什么毒呢?之前她见过蛇毒,蜘蛛毒,食毒,但象这种眉心有条紫线的还真是没见过。赶紧去看爷爷,却见其面色……怪异。盯着那妇人的脸半晌后,竟连脉门也没摸一下便扭身出来了。行到那王爷面前一揖:“王爷府中可有雪蟾?”
这是终于有门了吗?
那王爷喜出于外,赶紧召过身边大总管。那太监忙不迭的点头:“有的有的,神医要用多少?”
“一两即可。然后再去取活鸡十只,活鸟十五只,挖去其眼,盛于盘中。并马上端一只烧得通红的炭盆来。”
这方法也太奇怪了!那太监虽一肚子腹诽,却不敢耽搁,马上让手下人去办。而在这中间,九音则见爷爷从药箱里取出了针包和一粒丸药。先将丸子用清水灌下,然后便施针将那痛苦扭曲的妇人直接钉住。那妇人痛苦不堪,却碍于身子不能移动,于是……便有一股股恶臭的绿水从嘴中反涌了上来。
旁边虽有侍女不断地擦抹,可那恶臭竟是十分熏人。九音不适的用袖子掩了掩鼻子,可是偷眼看去,那暴戾的王爷却毫不在意,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这方。
王府下人众多,不到片刻便把一堆眼珠子和雪蟾都取来了。那雪蟾倒也罢了,再稀罕也不过是个死物。可那一盘子眼珠子实在是太恶心人了。九音看得直眦牙,却更好奇这是要干什么?小太监恭恭敬敬地奉过来后,便看这位神医用筷子夹了一枚过去,竟然放到了王妃的口上?
如此污秽之物?旁边的侍女刚要喝斥,便被王爷身边的大总管制止了。然后……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因为一条面条一样的东西竟然从王妃的嘴里爬出来了,缠住那眼珠子后,突然间无头无脑的东西一下子现出了一张足有半寸的血盆大口,啊呜一下便把那眼珠子吞进去!
床上的两个侍女直接便是晕过去了,地上一堆侍女也全不会动了。还是王爷撑得住,指着那条被扔进炭盆的面蛇:“便是此物害得王妃?”
便宜爷爷点头,然后一枚一枚的眼珠子夹过去,足勾了十二条面蛇出来。而等那些面蛇全被勾出来后,九音便发现那王妃眉心处的那条紫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