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脑袋里的万般感受,安远离开了床铺,来到卫生间洗漱起来。
镜子中映出的面容还算棱角分明,可惜因为长期缺乏光照,泛着一丝略带病态的白色。身体上的肌肉倒是匀称,丝毫没有缺乏锻炼所致的瘦弱。
算起来,孤身一人也有好些年了。
外地工作的父亲再也没有联系过自己,只在最初寄回一张存有十万元钱的银行卡。自那以后,安远便独自生活在了这幢算不上很大的别墅里。
事实上,若要追溯到许多年前,安远的家境应当是非常不错的。父亲经营着一家规模不小的公司,母亲则舒舒服服地在家当着主妇,三口人过得其乐融融。
但一切的美好都在四年前化作了泡影——因为经营不当,公司彻底倒了,欠下巨额债款的父亲一夜间成为了穷光蛋。
要债的人常常光顾家中,以各种可能的方式胁迫父母还钱,母亲因为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独自带着妹妹离开了家里。
之后没多久,他们便离婚了。
离异之后,安远跟着父亲生活,而妹妹则随同母亲离开了这座压力巨大的城市。
他们居住的房屋不久就被查封了,父亲为了还债,被迫孤身前往外地工作,并用自己存在安远卡里的一点财产,为他买了一套还算豪华的小别墅。
从初二到如今读高二,差不多过去了三年,他已经渐渐习惯了独身一人的日子。
如今回头看看,这几年的生活倒成为了他一生中最宝贵的财富。
“噗!”吐掉嘴里的水,将脸擦洗赶干净,他便不紧不慢地走到一楼客厅的橱窗前,把里面存放的一袋吐司取了出来。
这时候,口袋里传来了一丝震动。
安远取出手机看一眼,发现上边跳出了一个陌生的号码。他犹豫了几秒后,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安远,出大事了。”彼端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安远稍一分辨,就知道那是和自己关系不错的同学——郑墨。
他没有说话,而是听对方将那所谓的大事讲清楚。
“林娇去世了,我从她父母那里得知死因,是心脏病突发。”
“什么。”话刚说完,安远就怔在了原处,脑海里不由冒出那个身体虚弱,却整日神神叨叨的漂亮同桌,第一瞬间就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确定你不是在看玩笑?”他禁不住深吸一口气。
“这种事能开玩笑吗?”郑墨抬高了音量,“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它确实发生了。说起来也有点邪门,两天前那小妞不停念叨着心脏什么的,没想到昨天就……唉!”
安远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靠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林娇嘛,整天傻里傻气,特别迷信命运的女孩子。这家伙虽然很漂亮,但是身子太虚了,整日神神叨叨,颇有种走火入魔的疯癫感,显得极不靠谱。
虽说这家伙不是特别的讨喜,可安远也不得不承认,她对诸如风水、星相,或者看相等专业领域的了解,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高的程度。
安远就在她的熏陶下,对某些特别“神秘向”的存在,有了那么一丝丝的了解。
“可惜就这样死了,我还真有点难过。”他竟然生出一种悲痛之感。
“习惯就好,人死不能复生,我只是叫你做个准备,谁叫你们关系那么好。”郑墨说完这句话,便叹了一声,切断了电话。
户外的天空覆盖着一层厚厚的云,云层乌黑,不时闪过一道道雷电。
与梦里的黑亚城不同,安远所住的航市正处在炎热的夏季,打雷下雨这种事隔两天便会发生一次。
小区的南边有一处不大的公园,是平时市民们散步休闲的好去处。里面的林荫小道交错密集,常有年轻的小贩在此摆摊。
安远忽然想起那里的一个算命老头。
“说起来,林娇那小妞大前天好像就和我说过什么位格尊贵程度。”
安远的记忆里蹦出了某些不可思议的内容:
世间大部分人属于陪衬,从出生到死亡都注定不会有很大的起色。唯独少量位格极其尊贵的人物,哪怕一辈子声名不显,也会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世界的发展。
对于整体世界而言,这种改变是积极和注定的,它会迫使某些人在完成任务前一直活在世上。
若是有人意图更改“注定者”的命运,那么便会生出另一种惨痛的结果,来注定此人的下场。
林娇当时举了个例子:
假设安远是某件事的“注定者”,并且找上了一个看相人算命。
如果看相人非常有本事,通过相学分析将安远未来的基本状态说的七七八八,那么看相人在事后就可能遭到天谴。
原因是,他泄漏了天机。
那么,假如那相师是个骗子,根本不懂相学那一套,反倒完全说错了安远的未来呢?
那么十有八九,相师还得倒大霉,因为他意图转变上苍注定的未来。
“想想还真有点可笑的,她竟然会去相信这种东西。”林娇的话从脑子里一闪而过,安远便对那个沉迷神秘,而不信奉科学的女孩产生了深深的同情感。
“我依然相信不了你所信奉的东西,但最后再敬你一次吧。”
天空中不时传来雷鸣,他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装,匆匆离开了家中的大门。
也许是突发奇想吧,或者是抱着某些仅存的期望,安远来到了公园里,来到了那名算命老头的前方。
这老头戴着墨镜,拄着根拐杖,还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