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山林中的各种鸟雀亮起了婉转的歌喉。
朝阳羞答答地露出了云层,放射出万道光芒,照遍了大千世界,惊醒了万物沉沉的梦。
但这绚丽美好的一天,却并不能给金军带来舒爽愉快的心情。因为,他们败了,要灰溜溜地撤退了。
仆散留家短暂的苏醒,也没给金军带来什么扭转局势的思路和命令,反倒象是胡说八道。
吃饭、整理,完颜敬晖率领部队开拔,沿着大路向东而去。
没有了当初来攻时的气势和精神,完颜敬晖明显觉察到了士气的低迷。
当他在远处再度回首望向高桥镇,想到几百兵将的伤亡时,也不禁黯然神伤。
两道狼烟正从高桥镇内笔直升起,完颜敬晖皱起了眉头。尽管他不知道敌人放出信号的用意,但却有一种隐隐的不祥之感。
镇内,红巾军的人马正在集结列队,武器弹药也装车待运。人喊马嘶声中,孟九成却镇静而从容。
外围的部队应该已经就位,不管金军走哪条路撤退,迎接他们的都将是阻截和打击。
而孟九成所率领的部队将不慌不忙地蹑尾追击,将金军围困在大路上。然后,便是前后夹击。
当时的大路又被称为官道,有这个称呼,自然是因为平坦宽敞,无论是纵马奔驰,还是车辆通行,都是无碍。
可路再宽敞,对于骑兵来说,特别是要纵马冲杀的话,还是显得狭窄。
而要从路旁绕过,水沟、矮树、杂草、灌木肯定是无法快速通过,且不能骑着马如履平地。
所以,将金军堵在较长却较窄的官道上,前有阻击,后有追兵,骑兵又施展不开,灭亡的命运便已经注定。
当然,还是会有一些金兵会从荒野、山林中逃窜,但狼狈逃出的残兵败将对孟九成来说,已经算不了什么。而他要的这场胜利却是相对稳妥,且勿庸置疑的。
而金军显然不知道已在瓮中,转进的速度不快,或者说是正常的行军速度。因为,纵然是骑兵,马力有限,也不是都疾速奔驰的。
在大路上行了不到十里,金军便不得不停了下来。
前方路上黑乎乎的一片,有横七竖八的乱树枝,有泥土、石头,障碍物后面则是十几辆板车拦路,板车后则是严整的军阵。
甫到近前,前锋金兵纷纷停下,这路障虽简陋不堪,可绵延了有一里长,要想纵马而过,却是不能。
而且,路障对面是黑压压的人群,看装束却是红巾军,枪刀闪亮,正严阵以待。
完颜敬晖催马赶上来,心中不由得一沉。
看对方的阵势,并不是仓促布成的,显是准备良久,严阵以待。
是退,是战?完颜敬晖短暂的观察之后,决定冲击一下,毕竟对面的人马看似只有一两千,与己方相差不多。
命令一下,金兵下了马,一部分作为前锋,将马交给旁人看管,他们趟着杂草灌木从官道两侧向前推进。
只不过,金兵刚刚走了两三百米,从官道两侧的坡地上便响起了一片轰鸣。
“有埋伏……”
伴着凄厉的喊叫,是一声声松树炮的轰鸣,在炮口闪耀的火光下,无数红巾军士兵突然从坡地上的树木、杂草中站起,向着金兵射出弩箭。
立时便是人喊马嘶的纷乱,一个个金兵倒下去。在弥漫而起的白烟中,松树炮对着金兵猛烈射击。更多的金兵扑倒在地,惨叫声,马嘶声,响成一片。
“压上去,冲上去。”完颜敬晖无法容忍前锋就这么被打退,他嘶声下着命令,又派出了更多的士兵,攻击坡地上的敌人。
几十门松树炮轰击完毕,红巾军士兵与冲上来的金兵在杂草树林中展开厮杀。
越来越多的金兵冲到简陋的路障前,开始清障,将石头推开,将树枝断木扔向道旁。
面对着两侧坡地上的厮杀,面对着金军的不断清障推进,拦在路上的军阵不动如山。
而坡地上的红巾军在与金军厮杀一阵后,依靠着树木、杂草的掩护,慢慢地退远、结阵,阻挡着金军从侧面迂回本阵的企图。
完颜敬晖皱起眉头,有些动摇。
但敌人选择的阻击地点十分刁钻,如果选择绕道,就要再退回去五六里地,才有一条岔道,还是指向东南方向的。
而突破了敌人的阻击,金军既可以顺着官道继续向东,还可以沿着一条岔道向北,离完颜讹论的人马都是越来越近。
高桥镇的敌人会不尾追吗?突然想到这里,完颜敬晖把心中的一丝动摇也甩开,下令加快推进速度,并命令后卫加强警戒。
人多力量大,简陋的路障不断被清除,能够纵马冲锋的道路也是越来越宽。
还差二三十米了,完颜敬晖握紧了拳头,情不自禁地紧张起来。
通,通,通……连续的闷响突然从红巾军的军阵后响起,黑压压的火药弹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完颜敬晖的瞳孔骤然缩小,又是这种武器,在高桥镇就已经领教过,但却没有克制之法。
爆炸一声接着一声,落在官道上,落在金兵中间。清障的、弓箭手、盾牌兵,都被笼罩在火光和浓烟之中。
“啊——”完颜敬晖不甘而愤怒地嘶声叫着,他看到部下那些百战勇士甚至连弓都没有拉开,一箭也没发出,便栽倒死去。
血花在绽放,人的,马的,在这二三百米长的官道上,金兵被这突然的袭击给打蒙了。
硝烟缓缓散去,可以看见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