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的液体随着九尾狐雕像的凹陷形成了一个正方形的漩涡,水流带着残存的布偶和被冲倒的人像顺着漩涡倾泻而下,冲往未知的黑暗深处。苏黎坠在空中,不断往下掉,双脚和液体的距离越来越近。她努力把身体向上缩,手脚并用想再找个着力点,拽着雕像的力量却一点点削弱,慢慢的,希望一点点消失,苏黎的心也像即将被黑暗吞噬的一切,带着一种冰冷的绝望。
没过多久,苏缪远看着苏黎疲倦的双手最后决绝地撒开,苗条的身影顿了顿,继而朝空洞急速坠去。
不!苏缪远还没来得及喊出来,却只见苏黎的身体没有掉进那“死亡”液体里,而是停在了液体平面之上。原来那是因为漂浮在液体上一个横倒的人像。祠堂里本就有十几尊人像,可能是那液体的密度问题,没有消蚀完的人像都像木头浮在水上一样浮在液体上方。那人像本是跪着的形象,现在脸朝下漂在液体上,被苏黎的重量一压,像艘小船一样左右摇晃。苏黎赶紧蹲下身抓住雕像翘起的脚,好不容易才稳住身体。苏缪远不禁暗叹一声,不愧是心机girl表姐,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放弃,真是厉害,下次惹她可要小心惹。然而载着苏黎的人像也没摆脱地心引力,不停地朝空洞飘去。幸好,只听“砰”一声,人像在快要掉进空洞里的时候,两条腿正好夹住了九尾狐雕像那女人娇小的头。随着九尾狐雕像的静止,苏黎和她的“小船”也呈四十五度角完美地卡住。
苏缪远在房梁上目睹了一切,长长出了一口气:“厉害了我的姐!你可真是年度运气之王啊!”
苏黎抱着人像的脚一动不动,半天没有回话。
“姐?”
眼见液体已经快要消失殆尽,苏缪远看看一声不吭的表姐,又看看脚下几米远惨不忍睹的地面。想了想,眼一闭,心一横,从房梁上一跃而下。
耳边一阵疾风,苏缪远特意选了柔软的包垫在身下,着地后因为惯性滚了两圈,身上沾了不少液体。“尼玛痛死老子了。”沾到液体的皮肤竟然开始出现被腐蚀的迹象,长出了一些黄色的水泡。苏缪远也顾不上这些,赶紧跑到苏黎身边,摇晃着她的肩膀:“姐!你怎么了?”苏黎困极了似的半睁着眼睛,有气无力地嘟哝什么。苏缪远凑近了听,原来苏黎说的是“气味有毒。”苏缪远这才感觉到气管和肺里一阵一阵的难受,一种眩晕感袭来。能腐蚀一切的液体,挥发出的气味肯定也有莫名的毒性。房梁上高还好,地面的毒性更强,苏黎在下边待了这么会儿,肯定中了不少毒。苏缪远强撑着扶苏黎:“坚持一下,姐,出了这个门就好了!”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苏缪远的脚已经开始微微颤抖,他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摔在地面上再也起不来。
龟速挪了几步,平常随便进出的房门,他们此刻却走得九死一生。开着门将人困在屋里,这个祠堂的设计者真是擅长讽刺。突然一声轰隆震响,脚下的石砖都颤了颤,苏缪远心里咯噔一声,他就知道没那么简单,别又是什么古怪的机关陷阱。
“轰~啪”一阵风卷过背后,石砖碎裂的声音震耳欲聋。苏缪远忍不住回头看去,那面有小孔的墙,被液体浸过的部分墙砖竟然如洪水决堤般轰然倒塌,破出一个大洞。苏缪远清晰地看见一个人影,在石砖坍塌的一瞬间以极快的速度转身逃出了视野。
“喂……”新鲜的空气涌进来,苏缪远顿时感觉呼吸顺畅了不少,混沌的大脑也变得清晰。因为祠堂有些失重,苏缪远担心房顶会突然倒塌,于是也没多想就扶着苏黎穿过破毁的墙,离开了乌烟瘴气的屋子。
祠堂后面依然是一片空旷的广场,光秃秃没有任何标志。苏缪远不知道往哪里走,只好选择笔直地往前。刚刚看见的那个人影此刻却消失地无影无踪,苏缪远不禁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不知道走了多远,一直嘟嘟哝哝不太清醒的苏黎突然发出了一声不怎么清晰的惊诧声:“我……这是在哪儿啊?”
“别担心,姐,我们已经出了那个鬼祠堂了。”
苏黎哼唧哼唧了两声,苏缪远忽然发现,自家表姐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他停下来,把苏黎靠在自己的包上,坐下来休息片刻。
“缪远,几点了。”
苏缪远看看表:“没算错的话,现在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
苏黎有气无力地垂下头。他们已经困在这个鬼地方四五个小时,可以说又累又饿。苏黎吸入不少那些气体,头脑一直发胀,浑身肌肉酸痛地跟扛了几十桶水一样。吃的东西大部分在詹和小灵的包里,此刻刘教授他们也不知道情况如何。算了,苏黎内心里苦笑不止,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有时间担心别人?
里拿出酒精擦拭手背上的黄色水泡,抹一下就疼得嘶一声。苏黎实在是疲惫不堪,眼前的表弟身影越来越模糊,最后,变成了一片黑暗。
风铃声。清晨的阳光,和飞檐上的朱瓦,是一样的红色。就连庭院里,刚浇过水的石榴花,娇艳里也染上着一层含蓄。一袭淡蓝色襦裙的女子,飘散的头发垂在脑后,像一只出尘的蝴蝶,飞也似的飘过绚烂的雕栏玉廊。风吹起轻盈的衣袂,盛开成一朵蓝色的莲花。侍女们跟在莲花的身后,焦急地呼唤。
长廊的那头走来一个披着盔甲的少年,面容清冷,意气风发。女子突然停下脚步,身后的侍女立刻追上,伏倒在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