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该起来洗漱了!”年轻的婢女垂手恭敬地站在青纱罗帐,金丝绿帛的软榻边,轻声地如同哄着调皮的孩儿似的细言哄道。
帐里小小的身影动了动,嘴里是熟睡中被吵醒的不满的嘟哝声:“蒹葭,还早着呢,让我再睡会儿呗。”
蒹葭带着嗔怪的笑意继续道:“公主,平日里赖床倒也罢了,可今日公子带来的侍卫即要入府,若是您不去,怕是又要挨公子一顿骂。”
帐里的小人吃吃笑了:“父亲才不会舍得真骂我呢。再说了,区区一个侍卫,凭什么要我们都去迎接。”
蒹葭闻言不禁皱眉:“公主,这个侍卫非同一般,公子极其看重他,您还是听奴婢一句,早些起来吧。”蒹葭年纪虽不大,却是从小时起便看着桃夭长大,因此说话很有些乳母的威严。
桃夭见磨不过她,不情不愿地坐起身,伸了个懒腰。蒹葭见状放心地笑道:“公主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给公主准备热水洗漱。”说着便退了出去。
一只白皙如同嫩藕的小手撩起青纱帐,随即,一张带着稚气的秀丽脸庞露出帐外,小心地望着蒹葭离开的房门。
“啪哒。”窗户突然打开,少年隽勇的脸出现在窗外,那少年望见桃夭兴奋地低喊道:“姐!”
桃夭认得,那是三公子的儿子,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情同亲弟的——沐远。
“姐。”沐远着急地朝桃夭招手:“快出来呀。”
桃夭眼珠一转,心知这家伙肯定早过来,在门外听到了一切,江湖救急来了,遂掀开被子,披散着乱糟糟的头发便跑到窗边,三下两下攀上窗沿,跳了出去。
沐远是看得目瞪口呆:“姐,你啥时候瞒着我练的飞檐走壁?身手矫健啊!”
桃夭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却听蒹葭的声音已经逐渐靠近了:“公主,您可以准备洗漱了。”桃夭大吃一惊,推着沐远就慌乱地就往庭院里跑去:“快快快,别被发现了。”
蒹葭走到帐前,唤了半天,却没有任何动静,心下大惊,忙掀开青纱,榻上哪有公主的影子,当下气得几欲晕倒:“来人哪,公主又跑了,马上去把公主找回来!”
守在屋外的婢女侍卫非常淡定地回答:“是!”随后匆匆散去。
另一边,桃夭沐远没跑多久,便听到了侍卫逼近的脚步声,想必已经发现他们了。
桃夭大惊失色,沐远见状连忙说道:“姐,你往左边跑,我去引开他们!”桃夭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立刻就头也不回地往左首边的步廊跑去。沐远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唉,怎么我就摊上这样的姐了呢。”随即转身迎着侍卫来的方向而去。
“叮铃……”风铃声传入桃夭的耳中。清晨的阳光,洒在庭院里火红色的石榴与娇艳的桃花上。桃夭身上淡蓝色的襦裙,随着风吹动,衣袂盛开成一朵蓝色的莲花。
“公主在那里!”桃夭往后看,只见一群侍女们已经发现了她,纷纷呼唤着,向她追来。
“糟糕。”桃夭暗道声不好,继续往步廊那头跑去。就在这时,她望见长廊的那头,迎面走来一个披着盔甲的少年,如女子般无可挑剔的五官,面容却挂着生人勿近的清冷,一身黑灰色的盔甲意气风发,显出少年郎特有的英气。
她一时看得呆了,竟停下脚步,身后的侍女立刻追上,却不敢多做什么,只好伏倒在她的身后请求:“公主,跟我们回去吧。”她却是始终带着茫然的恐惧盯着那一身甲胄的少年擦肩而过。不知道哪里吹来一阵风,花枝落瓣,桃花的粉色和石榴的火红纷纷扬扬散在风中,像是绮丽的春日,又像是燃烧的火焰。少年的身影隐在灿烂的阳光里,渐行渐远,渐行渐远……
桃夭最后的视线中,蒹葭匆忙地从远处跑过来,看见一身甲胄的少年,惊恐地后退行了一礼,待那少年淡漠地离去,这才松了口气,走到她跟前,面有愠色:“公主,别闹了,跟奴婢回去。”桃夭呆呆愣愣地,也不知道怎么被蒹葭拽回了房中,洗漱穿戴完毕,这才往父亲屋中请安。
书房里,一位身着素绸长裾,腰佩白璧,面若冠玉,温文尔雅,气比仙君的男子跪坐于长木案几前,手捧着一卷竹简,正闲雅地看着。桃夭一看见案几前那儒雅无比的父亲,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作为帝都第一大公子,父亲不仅学富五车,文勇双全,待人也是温柔善良,再加上自己是他唯一的女儿,那可真谓是极尽宠溺。和父亲相处,永远是如沐春风。
这样想着,桃夭如燕子一般飞也似的跳到父亲身边:“父亲!”
扶苏放下手中的竹简,宠爱地摸摸躺倒在身边的女儿:“听说,你今早又不听话了。”
桃夭这才想起早上逃跑的事情,“噌”一下坐起,慌乱地解释道:“那是我昨夜做了个很长很长的噩梦,早上有些起不来,所以……”桃夭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对了,沐远呢?”
扶苏依然是温柔地笑着:“他呀,三弟领去打板子了。”
“啊……”桃夭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失落地瘫下身子:“父亲你怎么这样,夭儿又欠他一个人情了。”
“你呀。”扶苏的眼中,不经意地闪过一丝阴郁:“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真让我放不下心。”
桃夭听到这话,惊得一颤:“父亲,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桃夭还是小孩子,父亲也要一直保护我啊!”
扶苏摇摇头:“女儿家总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