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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過後,學生們陸續回到房間,和宋嵐同房的幾個女學生跑到隔壁和同學聊天,她一個人被留在房間裡,偏偏她又不想去找顏偉和時清,一時倒是有些無聊。
宋嵐環顧空蕩蕩的房間一眼,思索著去後院吹風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溫潤月色,樹影斑駁,再備上一壺熱茶,對飲成三人,多麼愜意啊!
越想越心動的宋嵐倏地起身,興致高昂的離開房間,想去向陳姨索取一壺熱茶,如果可以再來些小點心,那就更完美了。
清冷的銀白月光從格子窗斜射而入,將迂迴的長廊鍍上一層淡淡的光輝,隱約可以聽見從不同房間內傳出的笑鬧聲。
宋嵐笑了笑,順著迴廊邊看向窗外邊往前走,沒有注意到前方轉角一抹匆匆行走的身影,兩人就這麼撞上。
好痛!
宋嵐按著發疼的腦袋摔倒在地,眼淚差點流了出來,另一邊的轉角,陳姨坐在地上揉著有些扭傷的腰,發出聲聲哀號,手上還提著個小小的竹籃。
疼死人了,是誰走路不留神呀!
對不起喔!陳姨,我沒發現有人走過來。宋嵐見狀,趕忙起身走過去將陳姨扶起來。
宋小姐怎麼是妳?妳是想要上哪去走走嗎?陳姨看見撞到她的是人宋嵐,語氣頓時和緩了許多。
我看今晚天氣不錯,想跟妳要壺茶和點心,到院子看月亮。宋嵐笑著說出原本的計劃,接著話鋒一轉問道:陳姨妳呢?妳是打算要出門嗎?
我呀,我是想到附近的祠堂上個香,陳姨溫和地看著她,蒼老的臉龐流露出一絲懷念。
咦?現在嗎?宋嵐望了下手錶,吃驚地瞪圓了眼睛,確認似的問,現在已經快九點了。
因為現在剛好有空呀!妳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當然好囉!宋嵐大力地點頭,心中充滿了對祠堂的好奇,不知在這個充滿歷史傳說的地方,祠堂是否也很特別。
陳姨拿著手電筒領著她出了公館,順著濕潤的泥土小路前行,由於夜色昏暗,要找出隱藏在草叢間的步道,難度無形中增加許多,宋嵐小心的緊跟在陳姨身後,深怕一不注意就跟丟了。
夜晚,高地的濕氣有些重,雖然不會讓人覺得冷,卻因水氣的影響,視線變得有些矇矓,兩人踩踏在地面枯葉上,暗啞的聲響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小腿摩擦過草叢的沙沙聲不時在耳邊迴蕩。
沒有多久,陳姨在一股泉水邊停了下來,宋嵐訝異地看著眼前閃著粼粼波光的水流,感到十分納悶,這個地方哪裡有什麼祠堂呢?
下一瞬她看見陳姨脫了鞋,往泉水的上方走去,在水流中央一處高起的巨石上,座落著一間小小的、像廟宇的建築,外貌有些微破損,似乎經過了相當久遠的歲月。
宋嵐見她整理了下前方用來擺放供品的小平台後,將竹籃中水果恭敬地擺好,接著雙掌合十虔誠地膜拜,忍不住好奇地端詳著這奇特的祠堂,但是不管她怎麼瞧,映入視簾的都不是平常常見的神像,而是一塊青色的石頭,石面上鑲有一條天然的白石印子,模樣極像一條爬行的蛇。
宋嵐的眉心揪成一團,露出苦苦思索的表情,這時陳姨已經參拜完畢,察覺到她的疑惑,指著小祠堂道:這裡供奉的是我們一族的祖先。
祖先?可是我記得趙家鎮的祠堂不是這個樣子呀!宋嵐不解的晃著腦袋,她在網路上看過,雖然是倉促一瞥,卻也算壯觀,哪有如此袖珍呢?
誰說這是趙家祖先的祠堂了?我夫家姓風,這是風家祖先的祠堂。
宋嵐的視線被那石頭鎖住,怎麼樣也移不開。
我們一族是很久以前從陜西來此定居的,有人說姓風也有人說姓鳳,究竟哪個是對的,我們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這是祖先流傳下來的神明,據說非常靈驗。
可是這個地方看起來很破舊,似乎很久沒有人打理了。宋嵐對祠堂的老舊和破損感到不解。
那是因為先人不希望有人打擾神明的安眠,所以下令任何人都不准輕易碰觸祠堂,時間久了就成了妳現在看到的模樣。陳姨捺著性子解釋,從她自傲的表情可以看出有多麼尊愛這尊神明。
但是為什麼要建在這種地方?蓋在水中難道不擔心淹水的時候被大水給沖垮嗎?
妳別看這泉水現在很平靜,早期很容易暴漲,經常淹沒附近的農地,先人為了震壓住水神,才將祠堂蓋在這裡。說來奇怪,自此之後,泉水就變得非常平靜,再也沒發生過任何事。陳姨瞇起眼回憶著祠堂的由來,不過這都是在她出生前發生的事,說起來難免有些不真實。
宋嵐打量祠堂半晌,怯怯地開口問道:可是我看這似乎都沒有什麼供品,是怎麼回事呀?
陳姨眼中浮現一抹感慨,因為年輕人都不在了,祭祀的人也就少了。神明不會說話,只是默默地守護,所以很容易被人遺忘。
氣氛倏地陷入沉默,宋嵐感覺自己似乎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陳姨起身擦拭著祠堂屋簷上堆積的灰塵,臉上的笑容看起來帶著微微的苦澀。
會想起來的,宋嵐眉眼帶笑,不容質疑的堅定說道,只要受過神明的恩惠,不管離開這片土地有多遠,總有一天還是會想起來的。
謝謝妳,宋小姐,我也這麼期望著呢!明知道機率渺茫,但宋嵐的笑容還是感染了她,讓陳姨一時之間被說服了。
對了陳姨,我想請問一下,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