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侄子,章邯脸上充满了失望,章氏宗族之中,如今也就章泽有有一点才能,其他的都是庸庸碌碌。
不想章泽竟然犯下如此弥天大错,若章泽是个位高权重,颇受皇帝青睐的人也就罢了,但他不过是个依靠章邯提携起来的年轻人,按照秦律,该处以极刑。
章泽跪坐在地上,身后背着荆条,看上去狼狈不堪,脸上没有一丝恐惧,有的只是后悔与不甘。
看着一言不发的章泽,章邯摇了摇头:“泽儿,看来为叔对你的期望还是操之过急了”
何人不想家族兴旺,何人不想让家族长盛不衰?
今日章泽向自己负荆请罪,但若是犯下大错,酿成大祸,那就是章邯向章氏的列祖列宗负荆请罪了。
此战若是让秦二世知晓,按照皇帝那喜怒无常的性格,会一时大怒将章氏满门灭掉,哪怕这种可能性很章邯也不敢赌。
好在赵高欺君罔上,一手遮天,完全断绝了秦二世与咸阳宮之外的联系,这一点,只要给他说上几句好话,也不是不可以周旋,甚至一笔带过。
想到这里,章邯这才发现因为赵高的存在竟然不但让自己登上事业的巅峰,以及救自己整个家族的性命。
不禁觉得有些嘲讽,章邯死死盯着垂头丧气的章泽,心也软了下来,不过,碍于秦律,他还是扬起手中的秦剑,将章泽一缕头发削下:“章泽,这一次便以发代首,如有下次,定斩不饶!”
发丝飘落在章泽肩膀上,他嘴唇微微颤抖:“谢过将军!”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一剑斩断的不仅仅是一缕头发,在众人看来,就如同削掉了章泽的天灵一般。
而章邯所说的定斩不饶,便是腰斩!
最残忍的斩刑之一!
“拖下去,处十五军棍,暂夺军职!”章邯觉得还不够狠,否则这小子以后还得不长记性,于是又说了两个处罚。
相比削首,区区十五军棍和暂夺军职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看着章泽被拖下去,章邯逐渐将内心的想法收敛,抬眼望着下面的将领道:“诸位,此事已过,而今贼人士气大增,当如何?”
“上将军,除去左军,我军士气并无多大影响,可再战!”
“将军,贼寇势头强劲,我等当避其锋芒,暂时后撤数舍!”
“将军”
将领们众说纷坛,主张战的有,主张撤的也有,更有人认为此战既然已败,当退回陈地。
但大多数人认为,左军虽然几近覆没,但中军、右军毫发无损,相比起来,秦军还有装备上的优势,而联军派系林立,鱼龙混杂,只要暂时后撤,与之对峙便可。
而联军除了一些小小的骚扰,便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毕竟,论野战,如今也就夏军、赵军、九江军以及楚军精锐稍强,而这些人马,加起来也不过只有四五万人而已。
“李由到了何处?”章邯问道。
“距离宛城不足三百里。”
章邯闻言,转过头看着舆图,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所有将领都没人敢上前打扰。
“传令下去,全军后撤三舍十里,等待时机。”大概过了半刻钟,章邯终于敲定了下一步。
此时,诸侯们正在城楼上看着秦军的反应,毕竟刚刚遭受大败,秦军的反应不论是哪一种,是多么的细微,也足以改变此战的走向。
“诸位君上、大王请看,秦军撤退了!”项梁本在闭目养神,只见他耳朵轻轻动了动,然后睁开双眼看向秦军大营。
诸侯们有些不明白,秦军大营依然平平静静,怎么可能在后撤?
“项将军,莫要欺寡人不懂军事,寡人观那秦军大营篝火仍在,平静无比,偶有人影晃动,如何像是十几万人在撤退?”说话的是魏王豹魏咎,说起来他与项梁颇有恩怨,当初他投靠陈胜时与项梁发生过矛盾。
虽然只是小矛盾,但魏咎还是喜欢不时恶心一下项梁。
诸侯们闻言皆是点头,唯独赵凡和在一旁冷笑不已,这魏咎这不是班门弄斧,自讨没趣吗?
“魏王,我军士气正盛,若那章邯大张旗鼓地后撤,项某还真怀疑这撤退的真假性。”项梁对此毫不在意,话说这魏咎当初也是豪情壮志,怎么当了王过后,智商越来越下限?
魏咎一愣,顿时觉得面上无光,兵法本就是虚虚实实,章邯若是真要撤退,肯定会害怕联军陈胜追击,若大张旗鼓,恐怕只会是计。
“你!”魏咎恼羞成怒,但在这种场合也不好发作,虽说他身份比项梁高,但地位其实还不如项梁。
毕竟,此处是人家的地盘。
见二人如此,赵凡也不得不出来打圆场了,项梁与诸侯们之间的身份地位极其微妙,如今两边都需要一个台阶,于是他道:“这虚虚实实,魏王自然是懂的,想必魏王是怕这秦军反其道而行之罢了,而项将军是以实际情况而考虑。”
魏咎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夏君会替自己说话,他跟赵凡可是没有一点交往,因此不由得一愣,倒是项梁大笑道:“好一个反其道而行之,好一个实际情况!”
在众人不明不白的情况下,赵凡与项梁对视一笑,其实,不知觉中,赵凡给项梁上了一课。
兵法虚虚实实,对面何尝不知此道?不论是用兵者,亦或是用人者,军事政治,都需要琢磨人心。
而根据对手、盟友、上司、属下的性格等实际情况来加以判断。
当年的孙膑何尝不是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