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有人在说话。
“不就是对付个小鬼吗,池少用得着这么麻烦嘛,一刀宰了,随便找个地方将尸体一丢不就行了?”
“嘿,你这猪脑袋知道什么,池少真正要的是杨家那个俏小妞,自然……不说了,这鬼天气,冻死我了,我们赶紧把他丢到泗水里回去。”
寒冬腊月,冷风如刀。
没有谁愿意半夜三更地在郊外受苦,寂静无人的山道上,那两道身影走得很快。
地上的白雪映照着月光,同时也看清了他们的模样。
只见这两人身材高大,身上肌肉发达,一看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就知道是哪个大户人家的豪奴。其中一人身后还背着一个大麻袋,麻袋鼓鼓,显得有些沉。
就在这时,麻袋忽然动了一下。
动作的幅度并不大,可恰好落在另一位家奴眼中。
“看来那个傻小子终于是醒了。”
“唉,真是个可怜的小子,你说他和谁抢女人不好,非要和我们池少抢。”
“好了,别废话了,前头就是泗水了,赶紧把他弄晕给丢进去,我们好回去交差。”
“知道了。”
前头那个大汉狰狞一笑,放下背上的麻袋,伸手就要将其解开。
什么意思?
他们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淡淡月辉洒落。
麻袋中的少年徒然睁开了双眼,黑白分明的眼眸,前一刻还满是迷惘,却又在瞬间变得锐利。
锐利如刀。
这一刹那释放出来的杀意直接是让那两名豪奴楞在了当场。
杀意转瞬即逝,好似从来没有出现一般。
两名男子先是惊疑地对视一眼,紧接着便是放肆的嘲笑。
麻袋里装的还是那个一无是处,瘦弱且懦弱的年轻书生,那看起来苍白无比的脸色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赵四,你刚才竟然会给这么个废物吓到,哈哈。”
“你还不是一样,你还好意思说别人。”赵四顶了一句,转头看着那少年,抡起蒲扇大的手掌狠声道。“我说你小子好好地瞪那么大的眼干吗,是不是找死......”
赵四的话还未说完,只见那少年眼中厉芒一闪而过,然后他就看到对方那秀气的小手竟仿佛如刀片一样锐利,轻轻一划,割开了自己的咽喉。
血花飞溅,点点猩红洒落。
轰!
赵四庞大的身躯狠狠砸在地上,临到死前的那一刻,他的脸上仍是挂着不可置信的表情。
王五眼睁睁看着同伴在他面前死去,而且还是以这么一种诡异的方式,身上不由自主升起一股寒意。
他死死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好似从未见过对方。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懦夫吗?
而就在他迟疑的瞬间,那个少年从麻袋中站起身来,朝他欺身而去,于此同时五根手指猛地朝他心脏插了下去。
王五瞬间清醒,拿起手中的匕首朝那少年刺去。
“给我去死吧!”
手刀与利刃几乎同时贯穿了对方的身子。
王五的胸膛被开了一个血洞,仰面倒地,而那个少年则是左肩受伤,瘦小的身子瞬间被鲜血染红。
滴答滴答......
殷红的鲜血滴滴落下,在洁白的雪地上慢慢晕开。
少年低头冷漠地看着自己受伤的肩膀。
三角肌前束贯穿性损伤,并未伤及胸腔......
只是为什么会这么痛。
痛?我究竟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而且这具身子怎么会这么瘦弱?
好小的手。
这里是哪里?!
冰冷刺骨的夜风吹过,少年书生脸色越发苍白,这一刻他的脑子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想到了很多事情,即使事实好像有些匪夷所思。
但排除一切不可能后,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如潮水般涌来的信息还在继续。
他叫陈凡,是君临黑暗世界的王者,也是历史上唯一一名以非修行者身份登上血榜的男人。
陈凡记得自己原本应该已经是死了。
那是他头一次对自身感到绝望,他即使能够杀得了一般的修行者,可在大修行者面前仍旧是那么的卑微、无力。他手中的匕首就算能够刺穿他们身上的甲胄,可也无法刺穿他们身上的护体元气,就算他手中百辟锐利无双,穿透了护体元气,可却始终无法对他们那金刚体魄造成致命的伤害。
其实,当一个杀手选择站在阳光下的那一刻,就已经意味着死亡。
......
可如今却又活了过来,而且方才的那一幕是那么的熟悉,韶州池家,我这是回到了二十八年前。
陈凡眼神幽暗,明灭不定。
在这一刻,他已经接受了自己重生这一现实。
只是还要太多事情来不及理清,他只觉眼皮越发沉重,身子也越来越冷,他能够感受到生命的能量正在慢慢流逝。
他挣扎着抬起眼皮,远远地看到一个人影朝他走来。
看到这个人影后,陈凡眼皮终于是彻底闭合,重重地摔在血泊中。
白雪,红血。
如花绽放。
……
天还未亮,韶州城北的一户人家却早已忙碌起来。
木门被人轻轻推开,一个丫鬟端着一个满是血水的铜盆从屋里走出,回身小心合上门后,这才往院子中走去。
说是一户人家,其实就只有两个人,忙碌的是这个丫鬟,另一个人则是安静地躺在床上。
陈凡平躺在床上,伸出右手,目光定定地